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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0/28 20:33:27瀏覽290|回應0|推薦1 | |
在一個年除夕的下午,我從台北坐上開往高雄的自強號列車,旁邊坐著一位女人。我想我運氣真不好,因為女人不漂亮,是那種男人看到,想頭就沒了的! 她雖沒姿色,妝倒極濃,午後強烈的陽光,從車窗外射進來,照在她臉上,就如同照在畫家的調色盤上,粗粗糙糙的皮膚,像極了房屋牆壁,只砌好磚,還沒粉光,工人就不幹了所剩半殘建築。我想,如果是我,我會恨死太陽。 一件套裝,顏色是大紅大綠,每一片布拆下來,都是亮麗的、光鮮的,但是縫製在一起,就是那麼不搭調。 她坐在靠窗位置,面無表情,我坐下後,也沒看她、理她,按以往,如果是美女,少不了會別過頭去多看幾眼,或是斗膽,更進一步找一個理由搭訕,可是今天我要利用這漫長的旅途,所謂偷得浮生半日閒,好好養足精神去也! 不知睏了多久,醒來只知本人睡相夠難看的,肆無忌憚毫無節制的打鼾,放任地流口水,衣襟上已有了一大灘,由於睡前已別無所求,所以鞋也脫了,氣味很大吧?但是身邊的女同胞,並沒有做出美女們才會做的厭惡狀,或忿而離席的打算。我心理想,大概認為自己太醜,連帶的對他人所給予自己的漠視,也自認無權做出任何反應吧? 車過台南,再度被我自己的鼾聲驚醒,此時已是華燈初上,從車頂上的日光燈,投射下的昏白光線,籠住整節車廂,就在這種人工光茫下,女人有了大變化,當我不經意地一別過頭時,發現她竟然魔術般已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美女。 她的妝已經不再是調色盤,她穿著的還是下午的那一件,散發的可不是甚麼俗氣,而是一股不可抗拒的豔麗,粗糙的皮膚,在燈光下,如同裹了一層凝脂,可說是國色天香了,而似乎真又有一股香氣從她身上散溢過來,直沖我鼻孔,那是下午不曾聞到的。 下意識中我偷著把腳趕緊放回鞋子,以維形象,此時才發覺自己襪子都不在自己腳上了。她似乎沒注意到我臉部表情由鄙視到驚豔的變化,我正襟危坐起來,滿腦子後悔,也滿腦子思索著,還可與她搭訕嗎?或是該與她搭訕些甚麼? 「小姐!—火車—車到—哪哪—裡了?」我舌頭不斷地打結,而且這樣的開頭也不太高明吧? 她轉過頭來,一雙明亮的大眼,不停地在我臉上掃視,若似君臨天下,又如一位仙女,在凝視一個流浪漢久未清洗的臉,我不禁慚愧起來! 從台南直到高雄,一路上我都在想詞,可是越急越是想不出適當的話。高雄終於到了,走出月台,知道再不把握,機會將稍縱即逝,我鼓足餘勇,追在後面說:「小姐!我們可以做朋友嗎?」,在慌亂中我講了這麼一句話,一句有多俗就有多俗的話,事實上,講完我就開始後悔了!講完我就知道完了! 當然,小姐沒有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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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