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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0/18 22:36:22瀏覽4455|回應0|推薦8 | |
三千年的古老惡俗 戈拉瑪是一個“達利特”——梵語的意思是“絕望的人”。像印度其他兩億“達利特”一樣,她被排斥在印度主流社會之外,其身份之卑微使她被視為不可接觸的“賤民”,一個骯髒的人。 印度的種姓分為四類:婆羅門(僧侶)、刹帝利(武士)、吠舍(平民和工匠)、首陀羅(奴隸),其餘的則屬於絕對不可接觸的“賤民”,他們不包括在四個種姓之內,最受鄙視。 戈拉瑪所住的村子距離印度引以為榮的高技術工業區班加羅爾僅40公里,然而她的生活卻有點像《霧都孤兒》中所描述的那樣:她被禁止走在這座奉行印度教的村莊的街上,被禁止進入寺廟,被禁止喝上等種姓成員所飲用的水井裏的水或吃和他們相同的食物。“達利特”(這個名稱是戈拉瑪這類人在20世紀70年代中期為他們自己取的,以替代“賤民”這一侮辱性稱呼)不能上街舉行婚禮慶典,也不能上街為死去的親人送葬;村子裏的麵粉作坊從不為他們提供服務。像居住在印度其他村莊的“達利特”一樣,戈拉瑪一家人是上等種姓人家奴役的勞工。他們總是被迫做一些搬運動物死屍或清掃公共廁所之類的髒活。在卡納塔克邦,“達利特”人家的女孩在七八歲時就被指定為村子裏的“村妓”。 對這種古老的制度進行抵制無疑會招來嚴厲的報復。警方的檔案中記錄了許多暴力行為。2003年9月的一天,基拉烏臘潘努爾村的一名38歲的婦女因蔑視上等種姓的特權而被一群暴徒強迫吃摻了水的糞便,然後這群暴徒又把一桶糞便倒在一旁觀看的孩子身上。 在印度,一個人一出世就歸屬某一種姓,它是聽天由命且永恆不變的。一位名叫露絲•瑪諾拉瑪的53歲“達利特”婦女告訴前來採訪的記者,除了人口中占少數地位的基督教徒、佛教徒、穆斯林等沒有被納入種姓制度的家庭的孩子之外,每一個兒童的校卡上都蓋有自己種姓的標誌。這張卡片用於識別身份、接受教育和工作申請,永遠不能改變。一個人生為“達利特”的人,死為“達利特”的鬼。
1950年,剛剛獨立的印度試圖通過為“在冊種姓”設立特別法律條款,以給予“賤民”一定的社會福利來遏制邪惡的種姓制度。與此同時,政府給“達利特”(基於在冊種姓的人口)分配了一定百分比的工作崗位和議會席位。按照印度憲法,歧視賤民的行為是被禁止的,並要受到處罰;有關部門還為“達利特”的孩子接受教育設立了助學基金。雖然一些“達利特”獲得了成功,如納拉亞南在1997年當選總統,撰寫憲法的比姆勞•安培德卡爾(律師)成了民族英雄,但是政府解放“賤民”的試驗還是失敗了——印度10億人口中的70%居住在鄉村,正是在這種地方,古老的種姓制度仍根深蒂固。 由於厭倦了政府方面的一再許諾,且面臨著日趨增多的暴力行為,一些婦女開始組織起來。1995年8月11日,“達利特全國婦女同盟”在新德里成立,其領導人是瑪諾拉瑪。該組織的宗旨是追求教育平等、宣導改革、擴大組織,它要求人們以合法的行為來反對基於種姓制度產生的暴行。 瑪諾拉瑪出生在馬德拉斯(泰米爾納德邦首府)郊外的一個貧民區附近。母親在瑪諾拉瑪出生前就皈依了基督教,這是一種苦和甜兼有的無奈之舉。從一方面來說,這意味著母親能擺脫“賤民”的身份,改變自己的名字。不過改變信仰也意味著她和她的孩子放棄了政府為“達利特”提供的一些福利,尤其是免費教育。“她告訴我們,向歧視‘賤民’的制度戰鬥的唯一方法就是獲得教育權利和學好英語。英語被稱為殖民者的語言,但我母親將它視為自由的語言。”對瑪諾拉瑪來說,作為一名基督教信徒,這使她感到不再那麼卑微。“我是懷著自豪和尊嚴長大的。” 瑪諾拉瑪在人面前顯得很活躍,她的談話會吸引很多仰慕者。“儘管政府許諾了一些福利,但在政府和上等種姓之間卻存在一種邪惡的、使種姓隔離政策永恆化的聯盟,警方也與上等種姓勾結在一起對‘達利特’實施暴力。”上等種姓所享有的特權是如此根深蒂固,以至於有時候任意欺負人成了一種富人的消遣行為,成了一種以地位淩駕于人權之上的標誌。因此,瑪諾拉瑪又開始發起另一個名叫“婦女之聲”的組織,它吸收了許多生活在貧民窟和農村的婦女。
儘管1955年的《賤民觸犯條款》(在1976年修改並重新命名為《民權保護條款》)和1989年的《暴力防範條款》都已成為法律,但迫害依然存在。《暴力防範條款》中的一段文字是這樣陳述的:“以下行為將受到處罰:逼迫某個在冊種姓成員喝或吃任何非食用的或使人厭惡的東西;將某人裸體遊街;以侮辱和有損婦女端莊的行為襲擊婦女。” 很顯然,如果消滅了“隔離”這種惡俗,種姓制度也必然壽終正寢了,但是上等種姓並不願意放棄種姓制度給予他們的特權,因此世俗的不平等始終是“達利特”生活中的一個陰影。印度是當今世界經濟增長最快的國家之一,人口僅次於中國,位居世界第二。它期望加入G7,一個由7個工業化國家組成的集團。2003年7月,印度甚至要求22個國家停止社會援助。這一舉動增加了它加入G7的機遇,但也勿庸置疑地使長期遭受壓制的“達利特”感到更為苦楚。 戈拉瑪認為近年來的社會壓力使她村子裏的“達利特”的生活稍有改善。有一段時期,如果他們走路時不小心進入一個上等種姓人的陰影,就可能受到鞭笞;而現在,上等種姓家庭已經願意將一點食品給予一個“達利特”家庭,當然條件是把食品放在一個該家庭不必觸碰的盆子裏。不過戈拉瑪恐懼的仍是在宗教禮儀下所實施的性蹂躪。例如那種非法的裸體禮儀,即上等種姓的人強迫婦女脫光衣服,將她們裸體遊街的事件仍不時發生。此外,被稱為Devadasi(神的僕人)的風俗是另一種例子:名義上是將年輕的女子奉獻給神,而實際上是為村子裏的頭人提供各種服務和驅趕所謂的邪氣。 一家報紙的專欄評論員曾在安德拉邦的一個偏遠的村莊目睹了這種宗教儀式:“一個身穿紗麗的少女坐在象徵著神的石雕前,她的父母、親戚和村民坐在她的四周。這些人面對一個長頭髮、眼裏充滿血絲的男子。少女保持著沉默,但渾身一直在發顫。這個男子主持著一系列儀式。然後宰了一頭羊,將羊血獻給神並把一根絲帶繞在少女的脖子上。他宣佈這名少女是Devadasi,神已將她娶為 1994年,瑪諾拉瑪以500個Devadasi女孩的名義向亞洲婦女人權理事會遞交一份聽證請願書,譴責這種行為是在宗教名義下的人口販賣。雖然這種宗教儀式是違法的,但在印度的許多邦仍不斷發生。女孩的家庭由於收取了錢財,因此寧願視它為一種賜福而害怕取消這種愚昧的儀式。同樣違法但在實際生活中經常發生的另一件是“達利特”新娘在她們新婚的晚上被迫要與村子裏上等種姓的頭人過夜。 當晨曦在埃坦古爾村露頭時,戈拉瑪端起一個石制的小盆,在門外的地上畫出一個複雜的圖案。“我喜歡使事情變得美好一些。”她一邊用自己的乳汁給女兒餵奶,一邊靦腆地說道。屋子裏一陣騷動。兩個兒子要去上專為“達利特”開設的學校了,戈拉瑪回屋為他們做準備。記者問戈拉瑪怎樣面對強加在她孩子身上的不公正待遇。“我告訴他們,‘你們同樣是人類,神並沒有把人類分成上等種姓和下等種姓,是某些人把社會隔離了開來。上學去吧,好好上課,這樣你們可以找個好工作。’” 當孩子們離開後,她說話的聲音又變得有幾分悲觀。“日子很艱難,”她說,“我們幹活是那麼辛苦,收入是那麼低,沒有錢買好一點的食品。我們需要改變這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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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