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無法繼續演奏？

What if you can’t play anymore

By Gregory Hustis

(2019年5月出刊的國際法國號協會期刊The Horn Call 裡面有一篇文章，是由前任達拉斯交響樂團首席葛瑞格所寫的，讀來十分震撼，特別摘錄其中片段分享給大家)

葛瑞格Gregory Hustis為前任達拉斯交響樂團的法國號首席，他在退休之後遭遇到一個重大的打擊，甚至使他無法像過去一樣恣意的吹奏樂器，來看他娓娓道來這事的來龍去脈，以及他是如何自處的。

首先他自述自己是如何幸運的一個人：父母都是音樂家，從九歲起連續八個暑假參加Interlochen音樂營，高中時代就跟在一位大師旁吹奏學習，進入克蒂斯音樂學院，畢業後又很順利的進入樂團工作，最後在達拉斯交響樂團演奏將近四十年之久。並且有幸在南美以美大學任教，以及參加各種獨奏、室內樂演出以及商業錄音，如此全時間的吹奏演出，從來沒有任何身體上的問題。

2014年七月四日，是他在達拉斯交響樂團演奏的最後一天，當天在一場音樂會之後，他就正式的從樂團退休，他回憶到當天早上排練前熱嘴的時候，就感覺到吹奏特別的困難，尤其是高音的時候，而這狀況並沒有隨著彩排與音樂會演出而消失，還好他有一位優秀的助理首席，幫他演奏了所有無法達到的地方。

第二天，他開始他的退休生涯，當他到達科羅拉多州的杜蘭戈(Durango)時，一位朋友看著他然後說：「你必須去醫院，你的臉怎麼了？」當他看著鏡子，看到左半邊的臉整個垮掉了，當下他就開始擔心是不是中風了，經過急診室醫生的診斷，確定他不是中風，而是得了貝爾氏麻痺症(Bell’s palsy顏面神經麻痺的一種)，一方面，他慶幸不是中風，另一方面，他想到的是「我的演奏要怎麼辦？一個禮拜之後會康復嗎？」因為接下來他在當地的音樂節有一連串的演出。而事實就是，這個病症不但此他無法在那個音樂節中演出，甚至無法再做公開的演出了，意思是說，那一年七月四日的音樂會不但是他名義上的退休音樂會，更可以說是他演奏生涯的終場演出。

葛瑞格自己表示，他算是很幸運，因為他不是在演奏事業剛起步或是正在高峰的時候得到這個病而不得不中斷演奏生涯，他是在退休的時候罹患了這個疾病，許多人在人生最黃金的時候被迫中斷，跟他們相比，他不算甚麼。縱然如此，他還得面對一個最大的挑戰，就是以他這樣的音樂家而言，他對自己人生價值的判定標準，是在自己演奏的有多好。當然我們不是因為自己演奏的有多棒來表示自己是好人，或是反過來說，我們也不是因為自己音樂會或是樂團考試演奏的不好而否定自己的價值，但是這件事說的容易，要接受很難，理智來講，我知道不管我的臉部肌肉狀況如何，我還是我，但是在情感上，這卻是很困難的轉折。四十年來，他的自我價值認定是與他的吹奏能力連結在一起的，現在這些都結束了。但是他再次強調，他在這個階段得到這個病，已經是很幸運的了。

接下來葛瑞格教授就敘述到在得到這個病症之後，他做了甚麼事？首先，許多朋友與關心他的人提供了很多建議，但是他要說，這沒有簡單的答案，他也針對他的問題諮詢了這方面學有專精的專家，得到的答案就是他是患得這個症狀中年紀稍大的，但是還是有可能在接下來幾個月好轉，通常神經失調方面的疾病很難做診斷治療的，所以醫生沒有說他會完全康復。他也曾經在好朋友的建議之下做過針灸以及其他替代性醫療。不過他強調，你要找到適合你的方式，尋求專業的醫療諮詢，聽聽其他人的想法、與其他有相同經驗者的意見，但是必須要接受一件事，就是你的問題有可能沒有真正可以解決的途徑。耐性與冷靜很重要。

至於要如何避免讓這樣會嚴重影響吹奏的事情發生？作者提出一些建議，但是他不保證有效。

第一，吹奏的方式要盡量的有效率，對你的嘴唇與臉部的壓力越大，所造成的各種吹奏的傷害就越深，運用你的氣，平常如何要求學生，就如何要求自己。

第二，在我們的生活中到處充滿壓力，過大的壓力或是不知如何處理壓力會導致無數的負面結果，甚至對樂器也會造成傷害。

第三，很小心的熱嘴，時時檢視自己，如果嘴唇或是臉覺得疼痛，立刻停下來吹奏，一定有地方不對。

第四，在飲食、睡眠、運動方面要好好照顧自己。

第五，留意任何因為樂器所造成的傷害，我們很像鴕鳥把頭埋在沙裡，以為這些事不會臨到自己身上，就你算不會遇到，還是有可能你周圍的人會遇到，包括你的學生，有一天極需要你的幫助。

第六，抱最大的希望，做最壞的打算，我們都是處於一個極度不穩定的工作，就算是吹奏的很好，沒有任何醫療問題的人，並不保證就可以不會遇到任何奪取你演奏能力的狀況，如果在吹奏樂器之外，你還有其他技能，保持在那裏不要放棄了，你不知道何時需要這些。

作者提到，他很懷念過去與同事們一起做音樂的美好時光，現在的他比過去更享受練習，並且十分注意不會過量，他會很在乎練習對臉部的影響，並且，因為過去在演奏上的經驗，讓他有機會繼續在教學、行政事務，指揮上發揮，現在他不需要擔心自己吹得怎樣，現在的他更能喜愛音樂並且享受在其中。

在文章最後，作者的結語是「不斷的努力，繼續思想，保持樂觀開放的態度，無論吹號與否，世界掌握在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