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的一首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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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3/16 08:32 |
人生若只如初見, 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閒變卻故人心, 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 淚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倖錦衣郎, 比翼連枝當日願。 |
姣童(hojun) 於 2012-03-16 13:57 回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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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煙的來訪....你是我在UDN最初認識的幾個格友之一
我是一個納蘭迷...所以這首詞也很熟。只是後來我轉了一個心境了,用了這前幾句寫了一小段文:「人生若不只初見,容顏他日可畫扇」我是悲觀轉樂觀而自我安慰那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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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友 來訪,談到納蘭容若這闕詞...讓我憶起收藏在儲字櫃裡的這篇舊文。20080316所寫的「人生若只如初見」。……春夜涼歡,曬文煮字來下茶.....
我就這樣離開你去了。
回到那年的四月機場等待轉機時,強自收起此行看不到你的遺憾低迷情緒。此刻,讓自己最後一次放縱想你,你的笑臉,你的鬢腳,你的眼眉尾,你那因緊張強自鎮定猛抽煙的不太寬厚的手,還有今日你我已漸見稀微的情份。
坐在廣闊的新機場一隅,已忘了傳了什簡訊給你了,大凡也是 「我將離開這塊離你最近的土地.....」云云。還記得那一日我走在珠海的某街道也是正開著木棉花,與我居住的城市一樣的火熱的橙花。那時候我並未想得太深遠,只是離愁讓我沒有購物欲望,貪望著這個你應該走過或是我認為你曾走過的城市街道,我也知道這眼前黑髮黃膚的人們不會有一個你出現........為你而來的這趟旅行,終究錯過一面,那時我總想著「來日還可方長」「不是你來就是我去」「只是錯過一回罷了」。
但是人們的天真總讓自己以為是天長地久的無所不能,時間與時空是站在我們這方的,卻沒想到錯估了人的心轉變的如此快易。愛與情在一些人眼中如同生意場上須要稱斤稱兩地評估過停損點。愛情與激情不等同的重量會如過時產品被淘汰鎖上倉庫儲放,有一方終被迫收起張狂繼替之以內斂情殤。冷淡與閃避的言語讓敏銳的自己知道該驕傲的淡出了,在決定獨自舔食傷口的六月某日剪去了長髮,再獨自北上旅行。回到母校的荷花池畔........想來真是莞爾,在校時我很少來此地故作少年不知愁滋味,僅管多少浪漫小說情節以此為場景,我是驕傲而忙碌於杜鵑花道與小巴黎之間。時光中的碎片讓人猝不及防回想起...青春流金歲月。是不是在低潮療傷時才能珍惜起昔時的美好?
此後我遇見更多的陌生人,還是抹不去這股遺憾。是呀~呼喚與被呼喚的,總是要彼此錯過。
歸來每每看見那本預計面贈於你的詩集,總是一股惱怒,我是騙你的__當得知無法見你那刻__我曾想把詩集贈於當地的導遊__因為她背誦了一首她喜歡的詩人席慕蓉的詩,終究害羞而吝慚的我沒有開口送她,收回我本欲告訴她的話:「妳知道我行李中,正有一本席慕蓉最新的詩選集嗎?如果妳喜歡我送給妳!」或許還存著回程還能與你見面的盼望吧!我不欲攀緣,原來是吝情。
想來真是荒唐,自以為情真意重的詩書信物,在他人眼中的份量只是種「輕夢」,可以事如春夢了無痕,羈絆是最不願承擔的重,而談情說愛是輕易入喉的啡因,短髮自此也留不了過肩的長度了.......鬱抑自此纏身。彼此欲忘而相望又相離。我卻對你聲稱這詩集送了人....絞髮為誰,削去的也是一份情 。
你怎能知曉我是怎樣的心情在漓江畔的旅店中,內心縱容展期地踞蹲床沿寫下這扉頁的字句:
有誰會將詩集放在行曩裡離去
等待在獨居的旅舍枕邊
一頁一頁地翻開
燈熄之後 窗裡窗外
宇宙正在不停地消蝕崩壞
這一生實在太短
拿不出美麗的信物可以與你交換
雖然 在蓮荷的深處
我曾經試過 我確實曾經試過阿
要對你 千倍償還
~(席慕蓉 短箋)
如今想來,我在十七歲也曾如此在月光下悸動地寫下第一首情詩。心情是一樣的心顫美好,有一種初情春意的漫沓情懷,隱約記得我把情詩獻給初戀情人看時,他微微一笑:「戀愛中的人總是寫詩。」,他沒有說寫的好或不好,讓我微微地失望,自此只願把滿懷的詩念寫在私密日記上,不再予以他人觀看,直到那年系刊缺稿,看到美編的好友邀稿缺稿之苦,才大膽地給了幾篇情詩。
年輕的愛是多麼炙熱阿~總想把愛火燃燒照亮旁人知曉,如火山噴射熾烈大地也再所不惜。
數度離分,也只是把情份益加沓杳而退縮,流言與猜疑加上現實中的距離,割了又捨,像一個不真實的夢,終要醒來,這斷續的夢沿著邊影各自探望而不敢再續。
光影交錯又掩飾,各自表述中傷害益深,成了一種午夜靜迴的畫面,我曾這麼多次認為我可以獨自擁有自己的夢就已足夠,如果夠幸運可以把意念重重的傳送予你知道,一天中或幾年裡的掙扎矛盾,兀自是愚公移山罷。我知道你曾在那方眺望著估量著安全的距離,至於他人的詢問更以包裹過的片斷真與假來切割,而我欲忘這些過往竟成了鬱往。這之中還眼到耳聽聞到些些的謊言而心碎憤慨? 說我不包容難懂嗎? 誰欲擒故縱抑或藕斷絲連僭成無愛的感情的自閉兒了。
冬天來的時候,用記憶中的你的微笑的容顏來加溫。那寫在雪地上的夢終究會被後人的足跡所踐踏,來春雪溶成水,滲於大地化於無形了。我能留下的是自己兀自珍重的浪漫過頭的圖騰,圖騰是自己妄念所加注而上的重擔,偏那重擔是你不能負荷得起的深情對待。這樣的愛注定太濃而必需稀釋斷想彼此能安全的距離,愛與恨的兩面的刃怎能全身而退呢?
自以為卑微躲藏的一方卻是傷害另一方更重,然則那些卑微必需虛張起風流負心的旗號縱情去吭唱,再也不是「言為心聲,行為意表」,面具一重又一重,末了假面竟弄假竟成真,說是黑暗眺望卻成了嬉春的明目張膽。包裹起卑微的謙和在鏡頭裡我們只好恭坐,只好粉墨登場,角落的老淚縱橫是冰涼的寂寞。愛竟成了一種傷人傷己的箭阿~
今日我把所有關於你的帳號與電話與信箱全數抹去。
看著你的名字下線.........我也細數了你在線的時光多長,或是正與他人言語恩愛甜蜜話家常,或是與他人爭辯解悶消磨時光,或是在他人文字中纏綿駐足......那是你的自由與快樂,從此與我無關。我也知道抹去這些聯絡管道只是我單方,芳名錄上我只是小小一個過往的位址罷了,時光交錯過的細微光影,換成我必需卑微地遠走,讓一切再度遺忘 ,直到不再翻攪。直到學會了像別人一樣用秘碼去寫詩。直到寫出一片白雪般............單純無礙。
你我從沒約定過什麼,有的只有交會過的邊緣光影。感情是用來遺忘的,美麗是用來摧毀的,忠誠是用來背叛的… 誰也沒想過這光影在幾年後還能成為火花微燄。是不是如今我已從憍醉中醒來,從情志游離中回神? 接受過往的難堪而「信絕待, 願絕待,行絕待」已不再有相依傍身不得的苦與境了。
我關上那一道叫做"「貪嗔癡」的死亡之門,聽說死亡的那一頭叫做往「生」__從深情出走__寂滅歸零。
200803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