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耳聞學校一位女學生因逾2/3學分不及格遭退學處分後，家長氣極敗壞地打電話到學校，將校長至任課教授，狠狠地臭罵一頓！他指責學校理由是，為何沒有時時提醒其子女要認真上課，並且為何在事發前都未曾與家長聯繫？如此突如其來的退學處分，讓他們難以接受。

筆者以為到了大學，尤其是南台灣頗負盛名的國立大學，還有這樣的狀況，十分不可思議。讓我回想到曾服務過的高職夜間部，也有過類似的案例，只是結局更令人扼腕。

某位瘦弱的男學生，帶著厚重的眼鏡，蒼白的臉頰即使在冬天也冒著冷汗。講話前，嘴唇總要抖動半天，才吐出幾個字，讓人很難不去注意他。該員出席率不高，幾番聯絡家長，對方多半避重就輕，敷衍了事，學校得不到任何具體配合輔導的回應。不尋常的是，只要這位男同學出現的夜晚，校外的機車就聚集地特別多；男孩一出校門便隨後簇擁著他，呼嘯而去，用排氣管與喇叭的噪音向眾人宣示他的來頭不小。

某個乾冷的冬夜，同班一名壯碩的男同學在放學不久後，雙手掩面，腳步踉蹌地衝進辦公室。指縫間、制服上，沾滿了驚恐的血跡。經過數日調查赫然發現，那位看似孱弱的男孩，因私事與受傷的同學齟齬不合，進而用計挑起本鎮與鄰鎮幫派的衝突，並將矛頭指向被害同學，讓他在放學的途中，被十數個人圍毆。警方指出，所幸對方旨在教訓，沒要他了的命。然而，也讓人見識到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男孩的手段。

期末，操行評審會上一致通過將該生退學處分。但是，學校仍事先通知家長暫時辦理「休學」或者輔導轉學。以轉換環境的方式促其反省改過，並保障其就學的機會。不料他留著馬尾的父親，一接到通知就立刻飛奔到學校理論；一改平日蠻不在乎，老是嫌學校大驚小怪的口氣，大聲地咆哮著：「我兒子是『國家棟樑』，怎麼可以讓他休學。學校根本不懂教育，一群蠢貨※＃．．．；我的兒子不屑讀你們學校了，我把他帶走，用不著你們羞辱！」一陣粗口咒罵後，摔門而出，留下錯愕的師長。

半年後，一位畢業的學生回來探望我，提到這件事時，他輕描淡寫地說，那個學生過世了。在一次械鬥中，被西瓜刀砍至重傷，流血過多致死。他隨後補充了一句：這是遲早的事。一時間我無言以對，繼之有些自責。回想他父親帶著他離開辦公室，當時多少有些幸災樂禍的心態：看看你如何栽培所謂的『國家棟樑』。言猶在耳卻發生如此不幸，著食讓人五味雜陳。或許，當時應該再多點耐心勸勸他們，就不至於發生這樣的悲劇。

現代家長寵愛孩子的心是可以理解的。普遍的作為就是替孩子處理所有的事，殊不知「萬能的父母，造就無能的小孩」。讓孩子在雙親的羽翼下成長，少了自省與感恩的能力，稍不順遂不是選擇毀滅別人，就是毀滅自己。

大學校園裡，可能不會有高中職裡這種火爆的場面出現。但是能進入一所好大學的孩子，那一位不是天子驕子，掌上明珠？家長可能無法想像，從小到大用心栽培的孩子徹夜不眠，有可能只為唱歌、夜遊、打電動、上網聊天或看漫畫，上課才是他們休息的時間嗎？台上教授聲嘶力竭，台下學生睡成一片的狀況，可能不在家長的經驗範圍吧！幸好這並非普遍現象，只是從這次退學事件中牽動的一絲憂慮。卻也企盼能藉此提醒父母關注子女在校的生活態度，並主動地多與師長聯繫，彼此交換意見以了解孩子們內心真正的想法；而不只是一味消極地扮演著「提款機」的角色。或許如此多少能降低一些親子衝突，減少無謂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