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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1/05 08:48:21瀏覽264|回應0|推薦3 | |
在眾多夜間部學生中,吳君的外型並不起眼;矮胖的身材,一頭彷彿打了結而梳不開的亂髮,圓胖的臉上架著一副不成比例的黑框大眼鏡。下垂的嘴角,滿是不屑的神情;哼笑時的眼神流露著一絲邪惡的氣息。 雖然在學業成績表現上還算不錯,卻常常在課堂間與老師起摩擦,要不惡言相向,不然就是態度惡劣地挑釁。平時上課不是遲到就是曠課,中途翹課離校更是家常便飯。同學不能開他玩笑,但是他卻喜歡吃別人豆腐;因此常與同學口角。唯恐天下不亂的他,隨時都有爆發肢體衝突的危機。 跟他晤談的時候,往往是「你能把我怎麼樣」—一付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不把你的血壓計擠爆,他是不會甘心的。聯絡家長時只有一位重聽的老奶奶接聽;好不容易請到家長到校,卻是遠在外地,無法使得上力的姑姑。此時我才了解,小學時雙親離異的吳君,已經將近十年沒有再見過父母;目前只跟重聽的奶奶相依為命,由他打工賺錢養家。 吳君每個學期的操行都在及格邊緣,甚至不及格。操行評審會上,往往要做出退學的決議了;卻總是不忍心。向諸位師長解釋過他的狀況後,最後還是讓他簽下切結書,繼續就讀。只是每個新學期開學後,導師與我就後悔做出那樣的決定。因為他依然故我,曠課、與同學疏離, 好不容易熬到他畢業,心想終於送走這個「小魔頭」而鬆了一口氣。 平靜了一段時間後,某天夜裡十點多,我照例站在校門旁看學生放學;忽然一輛白色 車門打開,一個中等身材的人走出來。當我正準備過去「關切」的時候;只見那位仁兄雙腳一夾,啪!一聲,一個標準舉手禮,「教官好!」聲音宏亮地引來正在放學學生側目。 「咦!這不是吳君嗎?你在當兵啊?」 「報告教官,是!」 「喂!你這樣跟我講話我不太習慣。」 「呵!呵!教官別這樣啦!『偶』跟以前不一樣了。現在我是陸軍裝甲兵下士班長呢!」 「什麼,真的嗎?」不可否認,我還真的不太相信。 「離開學校後,我想很多,再混下去也不是辦法;恰巧『兵單』來了,就去當兵。在新訓中心時,表現得還不錯,就被推薦去接受士官訓。現在我是帶兵的班長喔!」 「教官你知道嗎?我帶兵時,常常把你在課堂上講的道理和私底下對我說的話,用來『教育』這群阿兵哥。很好用耶!」 「去!你這臭小子。」我笑著踹了他一腳,心中卻感到十分驕傲。 「教官,要不是你給我機會,我今天就不能這樣找到屬於自己的天空。其實,在學校我就知道你很關心我。只是當時很倔強吧!有些話到現在我才敢講。」 「什麼話?」我不解地看著這個曾經讓我頭大的霸王。 「謝謝你,教官!」又一個標準的舉手禮。 天啊!怎麼感覺像八點檔。我摸摸酸酸的鼻子;咦!天氣不是好好的,怎麼眼前會起霧…。 「告訴學弟妹啦!好好讀書,先拿到高中文憑再說,不然什麼都是假的。他們再壞、再兇,也沒我當時壞啦;那又怎樣,沒真本事,出社會遲早會被人家修理。」 「我想,有機會你回學校來跟他們說會更好!」畢竟這是最深刻的體悟。 目送吳君離開後,我踩著愉悅的步伐走回辦公室;曾經在生活輔導工作上的挫折,現在是顯得多麼微不足道。 一個教職人員,在學校接受學生的敬禮,是稀鬆平常的事;更何況有的學校規定,不向師長問好還得記過處分。在校外呢?會跟你打招呼的又有幾人?而為了向你敬禮而停車的又有多少?我想,在感嘆師生關係不再和諧時,為人師表者,不妨先檢視自己:與這些青少年互動的過程中真正用了多少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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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校園筆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