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3/03/01 01:25:45瀏覽214|回應0|推薦2 | |
那天午後,剛下過雨的地面濕濕熱熱,走在上頭讓人感覺自己像冰淇淋,隨時都等待著融化,我拉拉黏膩的領口,百般無聊的晃著右手的星巴克-在十分多前還尚能稱為星冰樂的東西,現在只剩一團黏呼呼的奶油和殘渣卡在上頭,有種過度解離的悲哀。
走過天橋後,我原想直接進到唱片行,但路口一個龐大的身軀卻令我停下腳步,我揉揉眼,酸澀的汗水提醒著我不是在做夢。奔騰迷濛的柏油路旁,有一隻米老鼠。
圓圓的大頭和耳朵洋溢著過度燦爛的微笑,和鬆垮垮的下半身成了強烈的對比,像是基因實驗失敗,因為頭太大而被三振出局的失敗品,但也許是那詭異的身體比例,讓我想起了很久不見的那個人-米老鼠。
基於合情合理的理由,米老鼠並不姓米,印象中好像是田或黃之類的,總之記不得了,成績和家世並不特別突出的他,在班上的地位好聽點是開心果,難聽點就是捉弄的對象,無論跑腿或是屎缺通通都有他的份。
但這還不算什麼,真正悲慘的是被人要求扮成米老鼠的那次,也許是賀爾蒙擾亂了心智,使得那時的男孩女孩,都泛著奇異莫名的想法,常常有著無法克制的衝動。某天吃飽飯後,看向米老鼠的米老鼠小碗(基本只會出現在學齡前的東西),幾個臭男生突然有了靈感,要米老鼠脫下內褲套在頭上,扮成一隻貨真價實的米老鼠。
「不…不要…」雖然是也被欺負慣了,但身為人的基本自尊還是有的,只見他搖搖頭,漲紅了臉就是不願。
於是單純的要求就變成了強迫。
他們先是從後頭架住他,再由人脫下褲子,幫忙套在頭上,一開始時米老鼠還嘗試想要反抗,但錯失發育矮小的身子,怎樣都敵不過幾個人高馬大的同學,最後只好放棄掙扎,像是心有不甘的青樓女子,除了順服之外別無他法。
「是米老鼠…米老鼠耶!」帶頭的那個開心地大笑,還拿了個紅掃把,要他夾在股間代替尾巴。
於是頭上套著內褲,下半身光溜溜,大腿間又夾著掃把的模樣,成了青春期的我,最難抹滅的一個畫面。只可惜那時還沒有所謂的罷凌防治,所以米老鼠才淪為米老鼠,無法變成其他更勇猛的東西。
後來,和米老鼠的相遇,是在一個演唱會上,那時已經支離破碎的槍與玫瑰來到台灣,只剩主唱Rose可以和記憶中的老槍相連,但儘管如此,出於致敬的心態,我還是和當時的女友一起買了票。
晚上的天空不作美,飄起淡淡細雨,我和女友撐著一把傘,看著主唱努力的在台上撐著,任由Bass和吉他蓋過千瘡百孔的聲音。
大家興趣缺缺,幾個激動的外國人,甚至把手中的瓶子扔了上去,不過可惜他買的座位太便宜,反倒砸到前面幾個觀眾。隨著時間過去,拿著傘的右手有些酸疼,也讓我有點想回家,也許CD裡曾璀璨的歌聲,更能彌補我的失落和想像。
「Welcome to the jungle!」Rose依然不放棄的大聲吼著,我坐在台下靜默的聽著,但驀地,前面一個黃色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
他有著大大的頭,和瘦小的身軀,穿著那種便宜的塑膠雨衣,隨著音樂瘋狂的搖擺身軀,沒有目的舞動著身上每個環節,像是放電過度的機器人,無法停遏內心的瘋顛和狂亂。
幾分鐘後,我漸漸認出此人就是米老鼠,那隻頭套內褲,屁股夾著紅掃把的米老鼠。只見他跟著主唱用力的吶喊-
Welcome to the jungle(歡迎來到叢林)
It gets worse here everyday(這兒的空氣讓你窒息) (看著一切讓你絕望屈膝)
而那是我成年之後,最難忘懷的一個景象。 |
|
(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