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龍伏櫪已經年，不羨雲端鬥鳳妍。

遍史尋思方曉悟，山羊滿谷只須鞭。 

偶然翻閱舊讀書筆記，發現前蘇聯的無政府主義者巴古寧（M. Bakunin，1824-1876）說，中國野蠻原始，沒有人道的觀念，沒有愛好自由的本性，習慣於奴隸服從，因而成為專制的搖籃。這句話讓我思索。 

傳統的中國人是個性平和、勤苦耐勞、節儉順從、家族主義，這些都是優點也是缺點。優點是適合統治，當權者只要給人民衣食無虞，政治就穩定。缺點是缺乏公義，沒有為一個合理的制度奮鬥的動機和動力，因此這種民族性缺乏歷史進化的基本性格。 

中國的文明的改造應該從文化的改造開始，應該從對公義真理的堅持開始，應該從培養有能力自我反省、自我調整、自我實現的性格開始。而這些性格應該是從歷史的自主性批判開始；從對四書五經的去蕪存菁開始；從對諸子百家的論衡開始，從培養世界觀和歷史宏觀開始。因此，中國需要另外一個伏爾泰、羅素、康德或黑格爾，需要具有現代世界觀，以世界人的角度對整個文化和人類的歷史加以反思的思想家。 

這世界人不是民族主義者，而應該是冷靜客觀的世界主義的觀點，把中國的文化當作世界文化的一部分，攤開來理解。 

沒有中國立場的，沒有族群立場的，沒有本位立場的，而是以世界立場、歷史立場的，去理解中國的歷史和文明，去反省批判中國歷史上所留下的文化遺產。 

中國擁有全世界四分之一人口，所以中國的危機，也是世界的危機、人類的危機。中國的墮落，也是人類的墮落。中國政治、文化問題，是世界的問題。中國的各種問題，不是中國內政和主權，外人不能干涉的，而是人類共同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