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60年來,繪本的排行榜,前十大暢銷書中,蘇斯博士的作品至少會佔到一半以上。所以,美國人可是說個個都是看蘇斯博士的繪本長大的。他的作品除了圖畫吸引人之外,最獨到的地方就是他對文學洗滌、講究。蘇斯博士寫故事不但押韻,而且使用最簡單的生字,有時候只用50個或200個單字,就能創造出一篇節奏複雜的奇妙故事。文字在他手裡,真像變魔術,讓人驚奇不斷。所以小朋友都會背他的故事,因為太好記、太好玩了。
蘇斯博士最受歡迎的代表作是《Horton Hatches the Egg》我們就從書名來看,Horton是主角大象的名字,這個象為什麼叫Horton?你唸唸看,Horton、Horton,後面的ton、ton、ton,像不像大象踩在地上的聲音,很有重量感。如果這隻大象叫「咪咪」,是不是顯得很好笑?
另外像小熊維尼Winnie the Pooh,為什麼小熊維尼叫Winnie the Pooh?因為小熊喜歡吃蜂蜜,他有時候會把蜜蜂連蜂蜜一起吃進嘴裡,就要把蜜蜂吐出來,吐出來會發出「Pooh、Pooh」的聲音,所以小熊就取名叫Winnie the Pooh。很可愛吧!所以中文翻成小熊維尼,就是譯者一定不明白原文名字的來由,也就沒有把最要緊的音翻出來。也許翻成「維尼卜」或「維尼噗」會更傳神。
所以我們看作家給自己取的筆名,取得好的不只意美,音也響亮。像柏楊、瓊瑤、鹿橋、李昂……結尾都是二聲、聲音上揚,感覺就精神。我看很多父母為孩子取名字,把功夫花在算筆劃,其實真正重要的是「音」。
中文不是用字母拼音的,是以形為主,字本身跟發音沒關係,我們的注音不能當字用,也因此許多人在寫東西時,往往忽略音律的重要,只注重文字的優美,缺少音韻的趣味。簡單的說,就是能看不好念。「念」對文學,尤其是兒童文學是特別要緊。因為孩子認字可能不多,他多半要靠大人念給他聽,來了解故事。何況文字本來也是為紀錄語言而生的,離開了音,說不定也離開了靈魂。好像一把好琴,光看不中用,還是得把聲音拉出來。
蘇斯博士對聲音下的工夫,就特別值得學習。雖然他用的是英文,但是很多原理,也是可在中文類比而通。比方說:《Horton Hatches the Egg》運用很多朗法羅的詩型,厲害的是,蘇斯博士可以用最簡單的字,做到這種音韻的變化。同樣的我們也可以利用前人所用的詩型,如五言、七言,或是詞牌、曲牌,用簡單的字填出符合故事情節的趣味。
舉幾個我做的例子:《一片批薩一塊錢》大熊在做推車的一段:
當天晚上,在大熊阿比的腦中央,一直有塊金幣在叮噹響。他左想右想:
「如果阿寶的蛋糕有人買,我做的披薩一定可以賣。一塊披薩切八片,一片批薩一塊錢。一天賣個八十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一天我也會像朱富比那樣有錢……」
阿比想著想著,越想越快樂。快樂的哼著歌,做了一台手推車。
《聽我為你唱童謠》的幾個片段:
大象胖胖
大象胖胖不是豬,
三姑管牠叫叔叔。
大象胖胖愛散步,
走來走去壓馬路。
大象胖胖問你好,
牠不說話牠用腳,
用腳寫在白沙地,
替我問候矮子高。
不要笑我是笨瓜,
保證句句是真話。
大象寫字不稀奇,
駱駝還會畫西瓜。
湯匙叉子和刀子
湯匙叉子在吵架,
湯匙對著叉子罵:
三八帶花真三八,
你是鋼牙母夜叉。
叉子也開口罵:
你這個傻瓜笨蛋加呆瓜,
我用鋼叉畫幾下,
給你的錫臉留下幾道疤,
讓你睡覺也帶花。
刀子躺在地上說:
湯匙你的膽真大,
小心她叉得你滿地爬。
湯匙越想越害怕,
還是別惹她。
對不起,請你忘記我的話,
我們還是和解吧!
超級飛天鍋
紅鼠王,轉圈圈,
一百圈,兩百圈,
三百四百五百圈,
你說瘋癲不瘋癲?
我有超級飛天鍋,
你不敲它它不破,
想要爽,快來坐,
依喔依唷真不錯。
飛天鍋,轉得快,
上面沒有老太太,
只有阿甩和阿跩,
阿歪阿菜和阿塞。
我要買陽光
撐起我的小雨傘,
它喜歡雨點吻它的臉。
它喜歡雨點吻它的臉,
抓緊小傘跑向前。
抓緊小傘跑向前,
跑快一點!快一點!
跑快一點!快一點!
跑到空想專賣店。
跑到空想專賣店,大喊:
錢賺錢!錢賺錢!
錢賺錢,錢老闆,
給我陽光一斤半。
給我陽光一斤半,
我要把傘曬曬乾。
我要把傘曬曬乾,
錢老闆走進小房間。
錢老闆走進小房間,
拿出陽光一小片。
拿出陽光一小片,
好像蜂蜜黃又甜。
好像蜂蜜黃又甜,
它把陽光包在紙盒裡邊。
它把陽光包在紙盒裡邊,
我們一手交貨一手交錢。
我跑回家拿給弟弟看,
弟弟問:蜂蜜為什麼金光閃閃?
陽光一半給小傘,
一半分給弟弟玩。
現在撐起我的小雨傘,
跑快一點,快一點!
《強尼強鼻子長》的:
強尼強,鼻子長!
鼻子長,有什麼不一樣?
它聰明,它靈光,
強尼天生鼻子長。
強尼強,想一想,
想出一百種花樣。
今天最有趣的事,是用鼻子來寫字。
強尼先寫一封信,再來寫一個故事。
強尼強,鼻子長!
有誰鼻子比他強?
《科學磨咒》的:
星期一,老師不是達文西,
星期二,老師不是拉斐爾,
星期三,牛頓老師不爬山。
牛頓老師說:「各位同學看著我,豎起耳朵,什麼聲音都別放過,開花結果,聽聽裡面有什麼?」
星期四,我聽到詩!
春蠶絲,不能吃,明月光,地上霜,樣樣東西都有詩在唱。
牛頓不姓牛,傑克煮仙豆,我被下了「科學魔咒」!
春夏到了秋冬,太匆匆。
無奈早也恐龍晚也恐龍。
三年級苦,四年級痛,
五年級來等中風。
老師頭腦僵硬,太空空。
一樣的課程,一樣的內容。
能不能?停一停?
「這學期的主題是……爬蟲。」
哇,一線光明,有點不同,
「最大的爬蟲是……恐龍!」
恐龍為什麼會絕種?
科學的說法千百種,
沒有一樣能全通。
我知道隕石撞地球,不是真兇,
真兇是老師的煩人神功,
煩到西,煩到東,
煩到恐龍集體自殺全絕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