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0/06/22 07:54:39瀏覽487|回應0|推薦1 | |
2.
他想了很久,從以前到現在沒有想過這麼認真過,他在想一個問題,如何在一天內得到一千萬,這是大家都在想的問題,只是通常解答是在十年後或甚至二十年後,從沒有人───普通人,尤其是計程車司機───會想這件事,因為錢絕不會從天降下來,只會從國庫印出來,但,這仍是大多數人在想的事。 可以跟政達如此思之心切的人、認為今天不得到一千萬不可的只有一種人───政達很明瞭───只有搶匪。 這是唯一的方法,他知道……這可不是搶便利商店的成功率百分之九十,而是搶銀行,真槍實彈搶銀行,可不是沒頭沒腦的衝進去叫人打開金庫這麼簡單,要有一堆熟悉銀行內部程序的計畫才能在對的時間對的地點劫到對的錢,跟做數學一樣難,他又頭痛了。 搶銀行是最快的,但他沒有能力做到,那他可以怎麼做,他自問,『可不要這一天都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結果就這樣過了一天,那我就真是個失敗的父親。』 這一切都是為了軒君,不是為了自己,這是她的醫藥費,靠,雖然有健保,最近還有什麼二代健保,還是有那麼多活不下去的人湧上街頭,政達想不透一件事,這些帶著憤怒的群眾是不是都和他一樣已到了絕望的地步,他不知道,不過他已是了。 該怎麼做?該怎麼做才能在一天內取得一千萬? 劫財!? 他想到了這個方法,因為計程車能用的只有這個方法,如果挑到肥羊的話就有可能,但機率蠻微的,因為有千萬身價的人大都有車子,不會冒險坐計程車的。 但……還是有機會。 他從後照鏡看了後座音響上擱置的一個器具,一個高爾夫大小孔洞遍佈的球形物體,連了口罩式的伸縮繩出來,是SM的器具,塞嘴巴用的。 那是一位客人遺忘在他車上的,他本身是沒那個興趣,只是他一直不知道那是用來做啥的,所以他擺在那裡,搞不好那客人會向他要回去,他可不希望碰到只能搶這種怪東西的人,一定要是身盈萬貫的人。 『我真的下定決心了嗎?假如我被抓了呢?軒君怎麼辦?聽說利用計程車來搶劫刑責會加重,算做使用器具之類的……..,我真的要做嗎?』他在人潮中迷失了自己。 週遭的人群離他的車非常近,大概來看是分成兩派,紅派是要總統下台,綠派當然是不要,兩派互相隔路叫囂,政達通常會避免陷入這種衝突的局面,尤其和人群靠那麼近,他的生財工具會被割傷,而且若雙方扭打鬥毆牽連到他的話,搞不好會被失控的民眾搗毀,他只希望到時民眾要分清楚,他的車子不紅也不綠,是純黃的,可不要色盲亂砸車阿。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他還是困在這裡,『不行,我得趕快繞出去才行,先轉過前面的街角再說。』 雖說如此,那咫尺的街腳卻似乎離他千里之外,而他有種錯覺,看著人潮往前,彷彿自己正在向後退,一點也沒前進一樣。 終於他下了決定,要幹了! 他不想再猶豫了,不能再優柔寡斷,不然他今天可能什麼都沒有達成,可是他又很怕,他一輩子沒做過什麼壞事,一輩子奉公守法,但命運卻對他不公,他愛老婆,老婆不愛他,他好不容易有個女兒,卻得了白血病,所有的不幸他都沒有自怨自艾過,如今這一刻,似乎要合理化他接下來的動作,他開始想起了所經歷過的委屈,就像某一天凌晨他不過是在一個角落停車然後用抹布擦式車輛,結果遭到敵對車行的計程車司機逮到他在別人的地盤要招客人,他不想理那個人,但仍被揍了好幾拳,對方還差點要砸他的車,更噁的是有一路過警車過來盤問───他記得那警員連下車都沒下車───政達相信警察一定有看到這裡發生的事,但因車行早”買下”這個”地盤”,所以還叫政達下次注意一點,那時他真的不清楚這些規則,不過從那時起他開始在那時墮入黑暗。 原來在道路上,除了自己車行外,其餘車行都是敵人,暗中也在搶地盤和地段。 還有一次他車禍,是對方的錯,肇事者是一位少年,結果好心幫他將車牽到路邊,沒想到警察一來似乎都莫名奇妙的偏袒少年,只拍對少年有利的肇事角度相片,並警告政達有故意破壞現場的嫌疑,那少年竟答腔嗆他,一副有恃無恐狀。 一氣之下政達狀告上去,因為照這情形連合解也不用談了,想不到在法庭上法官只相信那警察隱藏起來沒給他過目的”事故筆錄及員警的判語”,結果最後營業賠償沒拿到手就算了,還要倒賠那少年錢,這下那少年更獅子大開口,一下子就讓政達損失了十幾萬,並有了前科,差點再也做不成計程車司機。 很離譜沒錯,但等他走出去法庭才知,原來少年的父親是當地的政治人物,一夕間他終於明瞭這一切不公的原因,不敢相信其竟為了保護兒子紀錄清白而誣陷他,使他有了前科,並吃定他開計程車很忙碌根本沒時間去申請自費鑑定及打官司,仗著隨叫隨到的隨身律師下,員警提供的所謂”證據”全被法官採信,他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從那一次事件後他開始痛恨政治人物,現在的紅潮根本連理都不想理,他覺得那兩黨只是兩群烏鴉在爭各自的利益,小老百姓如他根本無力去置啄,每年的投票他也早就放棄了,民意只是報紙上的數據,和政客操弄的數字,就像他聽人家在說的股票一樣,只要漲了,那政客的收益就會愈大,那不如他就別投票,這樣民意低迷,政客就賺不到什麼了,這是政達的想法,總之,不管是什麼紅白潮、高潮啦,都不關他的事,他根本不在乎什麼顏色,跟歐盟百姓一樣不在乎立不立憲才可加入歐盟的問題,大家都只在乎經濟,他還是要繳稅,還是要養家,不是像某人一樣吃頓內線交易餐就可以養家活口,X的,也不是靠在議會裡”自由格鬥”就可以養家,X的,想到這他是一肚子火,社會的不公讓他杜爛到了極點。 還有那每天在說的經濟成長,說來說去全是電子業的成長,跟自己這種傳統業根本沒關係,電子業的政府優惠多到令人吃驚,使得中鋼一年的稅額竟遠多於某家電子業成立20年以來累積繳納的營所稅,X的,他們的員工談論的是退休後要到墾丁的哪裡開民宿,而小老百姓則是談論下一餐要怎麼著落,X的,政府稅收百分之七十來自受薪的階級,到底這社會是靠誰在底層撐阿,政達想不透,而且最近又聽到中下游電子業者有8成員工是大陸人,上游也開始遷往大陸,X的,真是XXXXX的。 從以上事件,政達學到一件事───人不食人,人食你。 每天可以稍適洗滌心靈的時刻就只有看到軒君,他好想陪著她長大,但現在開車都至少要十小時以上才得溫飽,縮水的錢讓他快撐不下去,加上女兒的學費錢都被老婆敗光了,他可以了解這股無力感,他知道人民為何會憤怒,當新聞報出吃一頓貪污飯局所得的六千萬金額數目後……天阿,假如他有六千萬,他可以……..他可以救他女兒的命6次! X的,他的心又開始絕望黑暗了。 『拜託,上帝、菩薩、濕婆、天上太君、天帝,保佑我找到一隻肥羊,我只要救我女兒的命而已,真的,求祢讓我成功。』 他看向掛在上後照鏡的軍曹垂鍊,那是軒君的最愛,不過政達不知那是啥,以為是個某國的神明,尤其那名字聽起來真像某個武神,比關公還屌,軒君說過”軍曹”會保護他一路平安的。 他看著那垂鍊玩偶,心中湧起一股溫暖,暗唸道:『也拜託祢了,軍曹大人。』 虔誠的一拜後,他眼中閃起了更堅定的神采,要幹了! 就在這時,很巧的,總機連絡了他:「喂,政仔,你在紅潮那喔。」車子的GPS有開,所以總部都知道。 政達:「是阿,我在這,不過我…….」他心想今天不可能再照平常一樣載客了,他得自己去找肥羊目標。 「熊好,你聽清楚了,紅潮那裡全都沒有計程車,大家都在外圍賺,我是不知道你怎麼會跑進去,但這樣熊好啦。」 政達不解道:「為啥咪?」 「讓你賺到啦,有一個女客人剛好要叫計程車,本來我跟她講沒有人現在會開的進去,因為十分鐘前所有人車都開始管制了,只准出不准進,那個女客人竟說有人現在去載她的話付十萬元,現付喔,而且只要載到外圍就好了,我想應該她車子停在那。」 十萬! 政達有點嚇到,X的,不是那女人瘋了就是總機聽錯了,難道上天馬上顯靈了,不過十萬塊只是目標金錢一千萬的九牛一毛,但………..那女人是個肥羊吧? 「在哪?」他問。 「你現在在這…….」總機開始用GPS查看政達的位置,然後研究著。 這一套GPS是很方便沒錯,但對政達來說有點厭惡,因為上班的時間是不能隨便關掉的,這樣的話都被控制的死死的,也不能謊稱自己在哪的偷懶,所以對總機來說很方便,對駕駛來說是又愛又恨,沒辦法,誰叫這輛車是跟車行租來的。 「找到了,就在你這條路的右手邊,”合約銀行”,你右轉過去會看到它的巷子,那女客人就等在那,好像有東西要載,快過去ㄤ。」 「好啦、好啦,我先關掉GPS一陣,我今天不太舒服。」政達說。 「那你會去載那女客人嗎?」 「會啦,載完她後我就先去看我女兒了。」 「她還好吧?」 「很好,可能要做個化療什麼的。」政達的心抽痛一下,他得先幫軒君的頭髮留下來作一頂假髮,到時在化療完後可以戴。 「好啦,你幫我問候她,過些日子我會去看她,就這樣了。」總機掛斷了對講機。 政達把對講機插頭拔掉,然後順手切掉了GPS系統,現在…………他要做了。 |
|
(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