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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09/12 23:08:47瀏覽308｜回應0｜推薦1 | |
| 懶散其實也是有害的，我生平因為懶散有兩大遺憾，一件就是高中選科時，拿回家不知是學文還是尚武，正在煩惱之時，因為懶得做決定，交給父親做了，從此落入與希臘文打交道的時代。 國中時，本來對於讀軍校是有些嚮往的，不過父親堅持不能兩個兒子都賣給國家，於是我就念了普通高中，幼時的儒將之志，至此全無指望，這指望可得落在家兄身上。 唸了普通高中，高一結束，就是選科了，選科前照例要來個性向測驗、智力測驗這類科學化的作法，我依稀記得當時我的智力測驗分數頗高，當時頗引以為傲，而性向測驗中，得分最高的乃是比對錯漏與數字。 次日回國中母校，帶著圓眼鏡的國文老師特別詢問我要選擇什麼方向，這位有點胖胖的方老師頗喜歡我的作文，每週三作文課之前，照例拿上次作文中的佳作來點批評指教，這位老師常拿我不成熟的散文，說是難得的佳作，甚至唸個幾句，給同學參考，他的過度溢美，實在是有些愧不可當，畢竟同學裡面喜歡讀古文的為數甚少，沒事被姐姐逼著背唐詩的也不多，多讀些唐詩和優秀的散文對寫作文自然幫助很大。不過方老師的作文課對當時成天念物理化學、每天在幾何函數裡掙扎的國中生而言，他的作文課實在是難得的心靈饗宴，當然啦，要除開那些比較討人厭的論說文。 方老師笑著說：「你要念什麼都可以，但是要順著興趣走。」 我的興趣是什麼? 我是喜歡讀唐詩宋詞甚至元曲啦，不過武俠小說和漫畫似乎更對味一點，而那時候家裡有台電腦，沒事寫寫 Pascal 的演算法也挺有趣的，加上國二教我理化的劉老師，那種豁達開朗，自在放鬆的態度我也很是欣賞。劉老師喜歡上男生班的課，因為他喜歡用比喻，譬如說 「空氣分子一定是兩個在一起的啦，跟你們的蛋蛋一樣。」 因為我一向是個比較內向的人，劉老師給我的感覺簡直像小說裏面的大俠一樣，他很性格，人又不太正經，大抵上像歡樂英雄裡的郭大路那種感覺。我也很喜歡弄懂理化，因為理化有一種搞懂東西的快感，和拼背書的文科不同。 就在我煩惱要走哪個方向的時候，父親直接了當的的一句話解決了所有的困擾 「男生當然要唸理工，其他都沒有出息，工作也不好找。」 只是他似乎忘記我高中聯考的時候，文科裡除開作文被扣了五分之外，其餘滿分的事實，而光是數學，我就被扣了十五分。當然那時候我也沒想太多，父親大人的命令就是聖旨，至於為什麼學文的要餓肚皮，而學理工的好找工作，倒是沒想這麼多。 後來考大學聯考，我又是靠國文救命，國文和三民主義加起來拿了幾乎我一半的分數，數學物理加上化學和英文，四科才比國文和三民主義多了二十分。進了大學之後，那些希臘符號成了我的惡夢，雖然說你硬是把整本應用數學的習題通通做一遍也是能過關，不過比較起來，我更喜歡躺在寢室裡抱著大部頭小說翹課，或是晚上泡在MTV 裡面看英文老片。 而我整個理科訓練裡面，影響我最大的反而不是那些希臘文字，而是李查費曼和我研究所的恩師陳老師。理查費曼是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他的 Lecture on physics 是我們大一普通物理的教材，教普通物理的曾老師是普林斯頓物理博士，總是一襲折起袖子的藍色襯衫和舊西裝褲來上課，他上的物理課確實不錯，費曼的書更是絕品，只是我花在 Lecture on physics 那三本大部頭物理教科書上的時間遠不及費曼的散文多，不知道費曼對我這樣的物理系學生會怎麼想就是，物理也許我讀得不好，不過我能把整個科學背後的哲理搞通，卻是拜費曼之賜，我們的學校裡教科學，卻不教科學方法和科學原則。但是費曼卻能把科學精神應用在日常生活上，我想這比搞懂熱力學、量子力學、相對論，對人生的影響更大才是。 而陳老師是我研究所的老闆，他個性雍容，給我的感覺像讀張曉風的散文，研究科學的人常想搞懂一切，預測一切，陳老師卻說： 「有些東西沒辦法預測，只能觀察。」 我們研究的主題是颱風，當然不是說颱風不能預測，可是真要把颱風的預測搞到100% 準確，卻是人力物力有時而窮，我們看颱風，有時像在看一個頑皮的孩子，他也許現在正在玩積木，但下一秒要玩什麼? 是拿彩色筆塗抹還是追逐家中的老狗，卻誰也拿不得多少準。 我當時瘋狂於寫些不成熟的小說，好像悶了二十年的自己突然解放出來一樣，每天熬夜，卻不是看論文作研究，而是寫小說。系上一些比較嚴格的教授跟陳老師說，陳老師卻不以為忤，反而命我將小說拿給她看。 「年輕的時候，偶爾不務正業也不錯。」陳老師笑著說：「不過至少在我們討論論文的時候，你不要趴在桌上睡覺。」 後來我畢業後，又再次因為懶散的原因，完全偏離了我當年該做的正業，偶爾回校，見到陳老師，她卻還是問我： 「什麼時候回來念博士班啊，我們的雷達已經換新的囉。」 博士班，少開玩笑了，那些美麗的定理，漂亮的天氣圖，色彩鮮豔的雷達回波早就看不太懂了，倒是在幫女兒畫Keroro圓圓的頭時，因為畫了兩年一圈又一圈的等高線，畫得挺好的。 因為懶散，結果我的人生完全偏離自己設定的路線，雖然這也不算什麼壞事，命運對懶人一向不錯，因為懶人凡事懶得與人爭，萬事不掛於心，要懶人把事情掛在心上實在太累；因為懶散，也就懶得編造謊言，要記得上次說過什麼謊話真是煩人；因為懶散，上司交代什麼工作就做什麼，也懶得動腦筋把事情推給別人，結果到最後反而求懶不得閑，做得個半死。可見就算是懶人也要多動些精明腦袋，少動些熱血真情，不然總會累死的，君不見那個在南陽耕田的懶農夫，因為被一個不得志的長耳漢說得動了滿腔熱血，結果搞到一餐吃不到半碗飯，竟然累死在五丈原的老故事嗎? 所以懶散這種個性，究竟是好是壞，實在也是難說的很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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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雜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