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覺得過分地思考反倒不上算也曾問其為何長考的理由,他回答說他首先在作為直感而浮現於眼前的四五手中從最不可能成立的一手開始一手一手地往下計算──這樣看來因沒有漏算的地方、失誤自然就少。但是除了中盤的絞殺和收官以外其他的地方無論如何也是算不盡的,況且對方若在自己計算範圍外的地方打下一手的話那麼一切還得再從零開始算。與木谷實相反、我首先在最早浮現於眼前的幾手中從最有可能成立的一手開始算,如這一手不行再考慮另一手──我從一開始就認定了人非聖賢,無論怎樣計算都算不盡、計不清。至於雖乘「衅而入亦臻上乘靈妙之境、非一知半解者所能彷彿也」:天下第一行書〈蘭亭集序〉凡三百二十四字,有重者皆具別體,就中「之」字最多、有二十許,變轉悉異遂無同者、如有神助,王羲之醒後他日更書數百千本、終不及此;在世顏體第一、天下行書第二,顏真卿縱筆浩放揮淚寫〈祭姪文稿〉極度悲憤心情難平復故字隨書家情緒起伏,錯誤之處多、時有塗抹亦顧不得筆墨工拙,所謂字畫無意於工而反極工耶?是極具史料價值和藝術價值的墨跡原作,真跡現藏於臺北國立故宮博物院;東坡居士落筆如風雨、「醒即天真不全」,被譽為蘇書第一、天下第三行書〈寒食帖〉現收藏於臺北國立故宮博物院。一般來說反覆長考的棋士多數都是辨別力強的人,正因為能識破對手、計算又準確所以即使被迫讀秒也能保持不出誤差的自信──世人皆知木谷實的計算之精深在棋士中是出類拔萃的。不過對計算過於自信有時會事與愿違,因為一旦迷信起計算力來往往會忽視大局,一方面誰都明白序盤時過分長考不上算的道理但另一方面很多棋士仍然不會那麼簡單地糾正這一點。事實證明人的性格千奇百怪,假如這些性格不保持住各自的頑固性那麼作為棋士很難在競爭勝負的世界中各自生存下去。另外,木谷實的棋風突變非常有名……我的棋風也屬於變化無常之類但比起木谷實來仍然是小巫見大巫、望塵莫及。我認為木谷實的棋風絕不是單純考慮勝負纔如此劇變而是對藝術的探求精神的表現──棋風劇變的本身加上始終保持著一流的成績這兩點足以說明他對藝術追求的憨癡之心了……而對於長期為人忽視的歲月,叔本華則表示若不是我配不上這個時代、那就是這個時代配不上我……
PS.文引吳清源〈憶木谷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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