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年度學測國文作文試題分析

(原載「中市青年」) 

題目：漂流木的獨白

 2 0 0 9年8月，莫拉克颱風所帶來的驚人雨量，在水土保持不良的山區造成嚴重災情，土石流毀壞了橋樑，掩埋了村莊，甚至將山上許多樹木，一路衝到了海邊，成為漂流木。

 請想像自己是一株躺在海邊的漂流木，以「漂流木的獨白」為題，用第一人稱「我」的觀點寫一篇文章，述說你的遭遇與感想，文長不限。

 範例：

我和成千上萬的同伴，猶如海上難民的屍體一般，在河道的混濁出海口，隨著蕩漾的波浪，集體漂浮著，起伏著。

原本厚實黝黑的皮膚，已經因為泡水過久而逐漸發皺、剝落；原本濃密翠綠的頭髮，也變得焦黃、稀疏。我們在烈日的照射下，奄奄一息，期待被人發崛利用的渴望，也一再的落空，最後只有逐漸陷入昏迷。

昏迷前我想起昔日在山上的日子，幾百年前，我和兄弟們是何等的意氣氛發，我們抓緊了土地，努力的與驕陽、地震和洪水對抗，每經過一次搏鬥，我們就更長高一尺，每經過一次淬礪，我們就更勇敢茁壯。森林裡的兄弟手牽手連成一片蔚翠的長城，誓言要保護山脈的完整，捍衛山下部落的安全，松鼠在我們手臂之間跳躍，帝雉在腳間捉迷藏，穿山甲在土地上鑽洞；櫻花在初春時綻放嫣紅的笑靨，百合總是吐露淡淡的幽香，蝴蝶蘭好似一位嫻靜的少女，而一陣陣山岫好像薄紗一樣的籠罩住這片人間仙境的美景。

但不知曾幾何時，人們帶著電動鋸子開始上山大肆屠殺，在一陣混雜著馬達如雷般的隆隆聲，和親人震天吶喊的哀嚎後，同伴們的屍體，被一具具的運下山，人們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甚至還沿途高歌。可是，山的頭頂，已經如老人一樣，越來越禿，越來越暴露。

又不久，怪手也開上來了，它們像怪獸一樣，把泥土一鏟一鏟的裝到卡車的肚子裡，然後呼嘯的往下開。可以立足的地方愈來愈少，根據地不斷的往後退，後面就是懸崖了，腳底下已經被淘空，我們隨時都會崩塌下來！山神啊，請保佑森林，喔，不，山神啊，請保佑人們停止殺戮！

在一個颱風的晚上，風雨彷若十萬大軍一樣的驟然降臨，開始四十八小時不間斷的轟炸，起初我們還是奮勇的抵抗，但腳底的土地融成土石流不斷流失，最後我們抓不到任何東西，兩腳懸空，於是整片的坍方了！我們在土石流裡，一路翻轉、一路碰撞，所經之處，都是光禿禿的山丘、被挖空的地基、遭活埋的村莊，一座大樓硬生生的橫躺在河川裡，許多橋樑被攔腰截斷、無數房舍已經成為破碎的殘骸，在土石流裡載沈載浮，還有無數豬牛、雞鴨、甚至人類的屍體，也在其中，我們成為風雨中的難民，不斷的顛沛，沒有方向的流離，只能無助的哭泣…… 

風雨終於過了，我們躺在顛簸的海面上，但我相信災難並沒有結束，我隱約聽到人們相互指責、推卸的口水聲，我知道，下一場豪雨來臨時，悲劇還是會再度發生。

我終於完全暈厥，死了過去……

分析：

本文要求整篇用「擬物法」來寫作，頗有創意，因為擬人（物）法是非常重要的寫作技巧。

一般而言，擬人（物）可分為四種。人可以用人和物來比擬，如：媽媽烏黑的眼睛彷彿少女一樣（以人比人）；媽媽的聲音像銀鈴一樣悅耳（以物比人）。物可以用人和物來比擬，如：星星像頑童一樣眨著眼睛（以人比物）；星星像碎鑽一樣閃爍著光芒（以物比物）。

除了人、物交相比擬產生四種變化的造句美感外，如果可以整段、整篇都用比擬來寫，就更饒富趣味，如：「稻禾年輕的時候，穿著翠綠的衣裳喜歡在風中跳舞；長大後換上金黃色的厚袍，逢人就打躬作揖。」就是整段的比擬。

而這次「漂流木的獨白」就是整篇的比擬，當然題目也可以換成「地球的獨白」、「河川的獨白」、「流浪狗的獨白」……等，一樣都能「藉物抒情」。

比擬法最重的是「聯想力」，而整篇比擬的篇章，還需要「觀察力」和「揣摩力」，也就是，作者必須像演員一樣，將自己化身為另一個角色（易位），拋去自我將自己融入那個角色，用他的角度、處境、靈魂來思考，這時，作者已經不是作者，而是那個角色，這樣才能寫出感同身受的作品，如果只是藉由他物來表現自己的思想，便是操控那個角色，而不是融入那個角色。

誠如作文引導所說，漂流木是在人類水土保持不良的山區造成的嚴重災害，所以，漂流木目睹這一連串事件的始末，他們內心會有什麼感受？他們會有什麼反應？這是我們要「將心比心」去思量與呈現的。

本文可以用過去、現在的「對比法」來展現，利用過去的美對比現在的殘破，那麼一切控訴自然流洩出來，本文忌之在「說教」，說教太多就變成議論文，而不是比擬法的敘事文，這也是應該注意的。

寫作小叮嚀：

 作文最主要的兩個得分關鍵便是「人物刻畫」和「寫景」，但這也是同學最弱，並且最疏於經營的地方。「人物刻畫」和「寫景」並不只是單純摹描增加文章的美感，它們同時也是「狀態」的呈現。

本文人物刻畫的部分，「原本厚實黝黑的皮膚，已經因為泡水過久而逐漸發皺、剝落；原本濃密翠綠的頭髮，也變得焦黃、稀疏。」這是刻畫，也是狀態的呈現。「山的頭頂，已經如老人一樣，越來越禿，越來越暴露。」也是同樣的道理。

寫景部分如：「松鼠在我們手臂之間跳躍，帝雉在腳間捉迷藏，穿山甲在土地上鑽洞；櫻花在初春時綻放嫣紅的花朵，百合總是吐露淡淡的幽香，蝴蝶蘭好似一位嫻靜的少女，而一陣陣山岫好像薄紗一樣的籠罩住這片人間仙境的美景。」不但呈現一股美感，也呈現當時美麗祥和的狀態。但是對比「我和成千上萬的同伴，猶如海上難民的屍體一般，在河道混濁的出海口，隨著蕩漾的波浪，集體漂浮著，起伏著。」一切的指控，就不言而喻了。

本文摘自台灣商務《寫出高分作文：歷屆大學考試作文範本與解析（二版）》

姊妹作：《作文花園－升大學作文指導與範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