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震顯出了「公僕」的真面目

四川省　信誠

我曾在省地震局工作，對於所發生的災難國家規定原則上是「內緊外鬆」，也就是不能向外公布實情。因政府怕發布出去引起恐慌，造成政局不穩，所以為了維護它的政權，它寧可讓老百姓承受突然的災難，寧可讓無數的生命逝去！但是政府卻又常常用「天無情，人有情」這樣的謊言來塑造自己光輝的形象蒙蔽老百姓，使其為之歌功頌德。這是「人民公僕」的一貫作風。

回顧自己親身經歷的兩次大地震，至今仍心有餘悸。

那是1976年7月16日晚，在阿壩自治州的鬆潘與平武縣交界處發生了里氏7.8級（實際8.0級）地震，簡稱鬆平地震。此次地震是日本東京地震部最先把地震發生的震級、地點、震中測報出來的。日本東京定此次地震為8級，但我國卻定為7.8級，因為國際上規定，凡是超過8級的地震區域，各國不必通過事發國辦理各種手續，可以直接進入震區救援。但我們國家卻不願讓外國進來救援，一是怕他們看到我國人民的實際生活水平這麼貧窮落後，丟了面子，二是怕外國人進來顛覆政權，所以他們寧願不救助這些受災群眾也不允許國際援助（唐山地震也是瞞報，它的實際震級是8級以上，但通報時是7.8級，當時死亡人數保守數字為24萬），但國際地震專業部門再三要求進入實地科學考察，不得已，中國僅同意了聯合國教科文小組等4個考察團和一個美國人私人考察進入震區，當時我負責陪同接待。外國人要來考察的消息轟動了當時這個閉塞山區。雖然當時災情嚴重，災民沒有得到安置，但就在這大災當頭之際，政府為了在外國人面前爭面子，專門把招待所重新進行了裝修，按照外國人的習慣，窗簾一律都換成純棉的陰丹藍色，又專門找人跑到景德鎮進瓷器，將會議室的茶盅，進餐用的碗、盤、碟等全部換了一遍，以示中國的文化、文明。當時全國各地也往鬆平災區寄糧票援助災民，但是收到後都交給了政府，政府一兩也沒發給災民！

2008年5月12日汶川特大地震發生了，當時綿竹震感強烈，破壞性大，其所在地的城鎮、鄉村，男女老少都處在一片恐慌中，那時，我沒有見到一個政府官員出現，人民群眾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卻消失得無影無蹤。當時綿竹市漢旺鎮的大型國企「東方汽輪機廠」受災嚴重，它的幾處生產車間倒塌、東汽中學的學生倒在廢墟中被掩埋死亡，真是慘不忍睹。廠領導及時向綿竹市委書記蔣國華報告了災情，要求緊急救援。但蔣國華當時剛出席完宴會，正在招待所休息，不屑一顧地回答了一句：「有災自救！」當時，「東汽」廠長只好自己親自到四川省政府求援。但由於延誤了時機，「東汽」的工人、學生死傷很多，周圍的人都聽到震後坍塌的車間內接連幾天傳出很多呼救聲，但因沒有及時救援，這些人都死了。地震的當天夜裡，老百姓露宿荒郊野外，沒有燈、沒有水、沒有食物，天還下著小雨，真是淒慘萬狀！這時老百姓多麼希望「父母官」出現哪！哪怕是說一句話，都會給受災的群眾帶來一絲安慰。可是他們卻不見了蹤影！處在災難中的群眾真是如那蔣國華書記所說的「有災自救」！

由於政府未能在第一時間向上面彙報災情（其實綿竹的災情甚至比汶川還大，只不過政府沒報），使很多本能挖出的人失去了最佳救援時間，死去的人的親屬和在災難中的群眾放聲大哭、呼天喚地、怨聲載道……親人失散、無家可歸、沒吃的、沒住的，白天在烈日下，夜晚在風雨中，那些「公僕」們哪裡體恤老百姓的疾苦！市委書記蔣國華的玩忽職守引發了群眾公憤，憤怒的群眾抓住蔣國華叫他跪在地上，用西瓜皮打這個喪盡天良的狗奴才，當他跪地遭打的圖片出現在網上時，眾百姓齊聲咒罵：罪有應得！

各國的救援隊及國內各界人士都奔赴災區，自願者中有60多歲的老人，有10多歲的學生，就是不見那些「公僕」的身影。震後第二天，俄羅斯救援隊首先抵達災區，投入救援，他們用手刨、用鋼釺撬，晝夜不停地尋找生命。有一人被救出後，看到周圍全是外國人，便驚呼：「耶，我怎麼一下就到國外了呢！」此事被當地的老百姓轉發到手機上，成為一個諷刺的笑話。幾天後，災民們漸漸從悲痛中站起來，掩埋親人的屍體，回到斷壁殘垣的家，想在廢墟中尋找糧食，這時國際紅十字會和各國各方的救援物資也源源不斷地送往災區。當這些救災物資到位時，我們的「公僕」突然出現了，他們撲向了工作現場開始緊張地「忙碌」起來。就在這國難當頭、百姓危難之際，他們仍不忘記利用手中的職權在救災物資上下手（農村是由鎮政府負責發放，城鎮是社區負責發放）。如：綿竹市天河社區負責發放國際支援的物資時，看到外國援助的純毛毯又厚又好，他們便冠冕堂皇地說：「這個毛毯要發給70歲以上的老人。」但70歲的老人一床也沒得到，都被他們自己據為己有了。還有外國支援的帳篷，材料非常好，夏天不熱，冬天不冷，老百姓看都沒有看到，都讓縣裡的人分了。每次的救災物資中都有名牌高檔的衣服、鞋子、被子，都是這些「公僕」們近水樓台先得月，他們拿夠了用不了了，還有他們的三親六眷，還有他們的親朋好友，這樣下來最後到老百姓手裡的就剩下些根本沒法用、沒法穿的了。當時有些農村的百姓因沒有帳篷只能睡在廢棄的水泥管道裡，而那些外國援助的帳篷卻被鄉裡、村裡的幹部霸為己有，多到震後他們用來養雞養鴨搞副業！生產隊隊長把救災的礦泉水全部摞在自己家裡，不發給村民，他說：「因為你們都打工掙錢，所以不給。」這些事情都被當地的老百姓看在眼裡，恨在心上，但又沒有辦法。

以上所說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我們再來看看大筆的項目資金的流向。當時全國各地的企業和同胞都捐了很多錢給災區的人，但這些錢卻沒有到老百姓手中。這些「公僕」們深入到基層，不是來服務，而是像一群餓狼一樣，露出了他們吃人肉、喝人血的醜惡嘴臉。他們費盡心思、絞盡腦汁、不擇手段地把救災款佔為己有。例如：鎮、鄉、村以上的官員們都利用手中的職權，採取安假名、立假戶，還騙取災民的私章或指紋，辦理了很多的假手續與假名單，把災民的救命錢揣進了自己的腰包。本應百分之百地發給每個災民的錢，實際落到災民手裡的只有百分之零點幾了。又如：某縣在地震後，爭取到中央財政項目資金200萬元，落在兩家企業戶頭上，一筆是10萬元，另一筆是20萬元，其他的錢也就「化為水」而「蒸發」了；某縣在震後得到世界央行扶貧款100萬元，是世行解決貧困群眾發展生產的資金，「公僕」們看到錢後就巧立名目據為己有，只用了20萬元安排到群眾頭上，並教群眾說謊：「以後如果有人來調查，你們都要說給你們的錢都搞養殖業用了，養雞、養鴨，辦了養殖場。」有一村民就去辦了一個養豬場，等建好後去貸款時，村幹部說：「沒有錢。」致使該村民負債累累。再如，聽說國際紅十字會救援綿竹的救災款，不管是大人、小孩，人均救助應該是3萬元人民幣，但我們一分錢都沒收到，我的很多同事、朋友，包括教育、衛生等方面的也都沒有拿到！當時中央制定了對口支援扶助政策，江蘇省對口支援綿竹，江蘇的負責人說他們都是按每戶10萬元的標準給災民撥的重建款，這些錢可夠災民修小洋樓的，而需要重建的災民實際只拿到1萬多，其他的錢還得貸款。但是過後我們卻看到很多的村支部書記、村長都蓋起了小洋樓！通過這些事實我才看清這些政府的官員從上到下沒有一個為百姓著想的，沒有一個不中飽私囊的！老百姓卻都蒙在鼓裡，還稱他們是「父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