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門》姚孝彥作2021.7.7

本無出入本無門，萬法森羅一口吞；

內外去來如夢境，空中安覓鳥飛痕？

　　孔子說：「誰出不由戶，何莫由斯道也。」此說世人皆須從門戶出入，為何不行此道呢？我曾在嘉義基督教醫院，看到其壁上有海報云：「耶穌在門外向你敲門。」然而依佛法來說，宇宙人生諸法，皆由緣起所現，因此一切俱是無性，虛幻不實。故知吾人的生命亦無自性，因此一切諸法，皆是性空，不出不入，無內無外，無來無去，故亦出入無門。「無門」則是諸法實相。佛家所言之門，俱是方便權說而已。《大方廣寶篋經》卷上云：

　　「爾時光相如來告文殊師利：『可說法門，令諸會眾不退無上正真之道。』文殊師利白言：『世尊！一切諸法是寂靜門，一切言說是寂靜門，示寂靜故。』時有菩薩名曰法勇在會而坐，問文殊師利：『如來所說及貪瞋癡是寂靜門示寂靜耶？』文殊答言：『善男子！是貪瞋癡從何所起？』答言：『文殊！從妄想起。』文殊又問：『是妄想者為住何處？』答言：『文殊！住於顛倒。』文殊問言：『是顛倒者復住何處？』答言：『文殊！住不正思念。』文殊又問：『不正思念為住何處？』答言：『文殊！住我我所。』文殊又問：『我我所者為住何處？』答言：『文殊！住於身見。』文殊又問：『是身見者為住何處？』答言：『文殊！住於我見。』文殊又問：『是我見者為住何處？』答言：『文殊！是我見者則無住處；無處是我見處。何以故？而是我者十方推求了不可得，況復有處？』文殊又問：『善男子！若法十方求不得者為是何門？』答言：『文殊！都無有門。』文殊又問：『善男子！而是寂靜頗有門不?』答言：『文殊！亦是無門。』」（《大正》No.462,T14,P.470c~471a）

　此說一切法追根究柢由「我見」發動而來，然「我」卻是性空無處，故無有門。最終是「無門」。「無門」則是「實相」。

　　佛法引導一切眾生修學，我們稱之為「法門」；但所有一切法無非權設。佛陀從未以實法與人，故凡可說示的，說穿了，都是從不可說不可示中方便假示。因此，所開之法門，都是無門之門。如《大方等大集經･卷十三･不可說菩薩品第七》云：　

　　「了了知見善不善法名薩婆若，真實語故名天人師，不出諸法名轉法輪，無轉無說故名轉說，無入之入名為法入，無門之門名為法門。」（《大正》No.397,T13,P.86b）

「薩婆若」（梵sarvajña･ 一切智）是徹智一切諸法皆性空的智慧，最後通達了無門之門名為法門。因此，法門之實際是無門。再看《大寶積經･卷四･第二無邊莊嚴會無上陀羅尼品第一之一》云：

　　「所有諸法本性自性皆不可說，無來無去，無有文字；文字清淨無有功用。何以故？諸法本性等虛空故，一切諸法亦復如是。無作無起無相清淨，以虛空開示演說，此則諸法依於虛空而有生滅，彼生滅者，性皆平等，作是觀時，無有生滅，無所攝受。於一切法應如是知。」（《大正》No.310,T11,P.22c~23a）

　　此即從無自性上說諸法無門，是依虛空而成生滅。然以中國禪師所體悟，一切聖賢，皆入此無門之門。如《續傳燈錄》卷三十二云：

　　「江州東林萬安道顏禪師。上堂：『圓通門戶八字打開，若是從門入得，不堪共語。須是入得無門之門，方可坐登堂奧。所以道：過去諸如來，斯門已成就;現在諸菩薩，今各入圓明；未來參學人，當依如是法。從上諸聖，幸有如此廣大門風，不能紹繼，甘自鄙棄，穿窬牆好不丈夫，敢問大眾：無門之門，作麼生入？』良久云：『非唯觀世音，我亦從中證。』」（《大正No.2077,T51,P.686c）

　　道顏所說，唯是上堂理論；在真正的禪的體驗時，應如《五燈會元･卷一･佛祖》所載：

　　「世尊一日見文殊在門外立，乃曰：『文殊！文殊！何不入門來？』文殊曰：『我不見一法在門外，何以教我入門？』」（《卍纂續》X80,No.1565,P.28b）

門即無門之門，入亦無入之入，若於此不能悟知，逐相而求，則必吃虧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