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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0/05 13:11:54瀏覽325|回應0|推薦7 | |
那個踩著縫紉機的時代
南部老家拆了,二哥應我要求,將從前母親瞇著眼,哈著背,匍匐在它身上,無日不發出噠噠聲的那台腳踩縫紉機,寄上來給我。收到時,只剩一個生鐵鑄就的鐵架,車上的木板腐散成一片片,找木匠打補丁似的拼回一個輪廓。 拼回一個悠悠過往的模糊輪廓。 這玩意,跟舊時光一般,說不準是打自何時漸漸隱匿了。 每一時代都會流逝,從前約莫百年為時代的分水嶺,現今三四十載就有大不同。逝去,難免令人懷舊傷往,想起過去的斷斷續續。 那個打著赤腳,踩在田埂濕涼的軟泥上學去的時代。 那個頑童攀上鄰村牆頭,祇爲一顆半生不熟的芭樂,卻被土狗猛追狂吠的時代。 那個炊煙升起時,常有某個婦人穿著布袋裝,搖著屁股,去鄰家穿堂入室,索瓢醋,借根蔥的時代。 那個一家有事,全村張羅,隨時有村中長老走進家裡問道:「還有甚麼事要幫忙?」的時代。 那個沒錢一樣走進陰暗的雜貨鋪,稱斤糖打斤油,過年再結賬的時代。 那個不時宣傳「兩個恰恰好,一個不嫌少」避孕套卻不知哪兒買的時代。 那個由國之大員,省主席提倡:「家庭即工廠」,於是客廳、院落、庭仔腳,到處散亂著零件、材料,大小童工穿梭強強滾,婦人工作時,把屎把尿的孩童吸著鼻涕四處嬉鬧亂竄的時代。 那個每逢普世偉人華誕避壽去,市井角落必然張貼「一人有慶,兆民賴之」,大小學校得健行至某處,對偉人肖像鞠躬拜壽,然後領一個豆沙壽桃,珍惜地吃完胭紅的壽桃,嘴角也幾抹紅滋滋的時代。 微風般徐徐拂散了。 那天,跟姪女聊天,說到:「我們那時辦舞會…」姪女忽道:「舞會?好古老的名詞!是Party吧?」流光,沖逝了舊面貌,刷出了新世代。電子提昇了生活水平,網路更拓展了人的視野,物質改變了文化,連名稱都西化的理所當然了。 昔時,以家族為軸心,向四方幅輳出臍帶相連的血脈,绾住了聚落。 後來,鄰里成為擴散的漣漪。老家:指的是鄉籍中的親人與鄰人。 而今,稻田種出了大樓,往來只剩兄弟姐妹近親了。我居大樓二十年,隔壁鄰居遷進徙出,我沒一個認識。大家偶然在電梯相遇,虛情假意的點個頭,算是不失禮了,接下來的無言,反成了一種難堪。 少子化與大陸一胎化的新世代,連兄弟姐妹的近親都絕了,伯叔姑舅姨的關係得從課本上去了解。 未來,只剩同學與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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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