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星

第一章　　求助

　　亦欣兩眼茫然的望著張百齡。她百齡的眼中和到了嚴厲的譴責，她的心痛楚的紐繳著，幸好，百齡的眼中雖然有著千百種情緒，她卻看不到「鄙夷」。這使她的心裡好過一些。
　　她當然知道她的做法是錯誤的，這年代未婚生子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但是說歸說，世俗社會畢竟還沒有完全的開放容許，她也有面對的世俗譴責鄙夷的勇氣，只要那不是來自她最敬愛的百齡姊，否則她會全然的崩潰。
　　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這個孩子的。
　　一想到孩子，亦欣的手無意識的撫著小腹。這事上天給她的最佳恩賜，一個可以讓她愛、讓她寵、可以使她擺脫多年以來一直糾纏不退的孤獨感。
　　有了孩子，她便不再只是「自己」。她已經二十八歲了，禁不起時光的錯跎，這一生她見多了男人的醜陋、剛愎、不負責任甚至是懦弱，她不會傻得把一生托付給男人。但是……一個孩子……
　　沒錯；一個孩子。這一定是老天爺在忽略了她二十八年後，終於想到了她，特許給她的一份大禮，一份超級慰藉，說什麼她也不會放棄。想到這裡，她的心也就更加的堅定不移。
　　本來她一直是處在一種揮之不去的自厭情緒之中，為自己一時的懦弱沉淪懊悔不已。但是；自從得知懷孕的那一刻起，生命又有了意義，她對未來也燃起了新的希望。
　　是的，她要這個孩子，不記任何代價。
　　二十八年來，這是她第一次這麼強烈的渴望得到某樣東西。她更知道她這輩子的幸福、希望全都繫在這個孩子的身上，所以不論是多麼的艱困，她都要保有他。
　　「我願意用我的生命去保有他！」亦欣用她這一輩子僅有的一次堅定的語氣說著。
　　「不計任何代價？」
　　亦欣點點頭，語氣更加的堅定，「對，不計任何代價！」
　　「並不容易啊！亦欣，」百齡實事求是的說，「未婚生子所要面臨的的問題與辛酸，是已婚女性的ｎ百倍，妳可要想想清楚。」
　　「任何困難我都不怕，只是……」
　　「只是第一道難關『蔡媽媽』這一關，妳就過不去了，對不？」百齡了解的代替她說完。
　　「唉……」
　　亦欣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生她者父母，知她者卻唯有張百齡一人。在百齡的面前她也無需要遮醜，於是她說道︰
　　「妳也知道我媽媽的個性，她是無法忍受街坊鄰居、親朋好友的的閒言閒語的，更何況眷村裡流言奔竄的速度快得妳都無法想像。」亦欣顫慄的聲音都發抖了，「我好怕媽媽知道了，會做出玉石俱焚的極端事來。」
　　百齡了解的點點頭。
　　她不會去質疑蔡媽媽激烈反應事務的能力，她自己就「有幸」目睹過幾次。像蔡媽媽那樣的毀滅性個性，她每每想起，還是會心悸不已。
　　「懷孕生子是天下間最無法隱瞞的事情之一，妳瞞的了一時，又怎麼瞞的了一世？」百齡實話說道。
　　「我不在乎以後的問題，只求有機會把孩子生下來！」亦欣急得又哭了。
　　「先別顧著哭啊，哭泣能解決什麼事！」百齡嚴厲的斥責。
　　他生平最怕看見人哭，那更會使她方寸大亂，失去應有的冷靜思緒。
　　亦欣強忍著淚水與哭聲，哽咽的說：
　　「那我該怎麼辦？齡姊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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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雙望著她的眸子充滿了百分之百的信任，彷彿她是無所不能、有求必應的觀音神祇，百齡又怎能對那樣求助的眼光視而不見呢？
　　問題在她並沒有亦欣所以為的那樣了不起啊！
　　她又沒有三頭六臂，哪來的神通可以藏起一個「大肚婆」，又不為人所知？
　　焦躁的站起身來，走出沙發區，大步的在客廳裡踱著方步。
　　這絕對是件燙手山芋，想要處理妥當並不容易，但是亦欣的信任豈容她很欣拒絕？問題是，她又有多大的能耐？
　　百齡深知自己只是個凡夫俗子，自然喜歡那種被需要的感覺，喜歡在別人眼中看到自己的偉大，這也是所有人的共通病。但是她還不至於自大到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任何事她都會先衡量一下自己的能耐有多大，才會放心的投入。
　　並非她怕惹上什麼麻煩，只是能避免的話，又何必硬要與它撞個正著呢！
　　如果可以，結婚當然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亦欣，結婚吧！」她語重心長的說。
　　「那是不可能的啊。」亦欣失神的喃喃著，「那跟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你都可以信任的與『他』發生親密的肉體關係，結婚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把懷孕的事跟『他』說個清楚，然後為你們自己半個像樣的婚禮，這樣蔡媽媽裏子面子都有了，也就沒理由反對了。」百齡滔滔的說︰
　　「更好的事情是，你可以從此擺脫妳母親帶給妳的種種傷害跟困擾，非是如此不能解決妳的問題。」
　　亦欣只是一個勁兒的猛搖頭。
　　「亦欣……」百齡耐心的說著：「大多數時候，人必須放下矜持的心，不可以把姿態百的過高，否則幸福只會在眼下溜走，那又何苦來著！」
　　「他根本不能娶我！」亦欣脫口而出。
　　不可能？
　　百齡又是一愣。
　　亦欣的臉上、眸底都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自責與懊悔，這種神情還是百齡第一次見到。她想要問清楚，偏偏亦心的臉上又寫著「齡姊，別問！」得哀求字語。
　　百齡的心多多少少被這樣的拒絕所傷害，但是她也尊重亦欣想要保有隱私的心意，她自己又何嘗不是也有很多不願與人分享的心事嗎。
　　反正她也不是個十分注重過程的人，她要的只是結果。
　　可是——
　　亦欣到底是惹上了什麼樣的麻煩之中？
　　難道說她被遺棄了？
　　還是一腳踩入了別人的婚姻之中？
　　如今自己已經也淌進了這混水之中，扮演的又是什麼角色？
　　唉——
　　既然最可行又最簡便的路被封死，那也沒辦法了，只好走入荊棘之中了。

2006/4/17‧劍‧疾風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