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4.27

我現在全部的精神，就用在好好過每一天。

   楊索:《幸福之惡》<情人>

倘佯在音符的流轉裡， 我輕緩地翻著書頁，在午後。身旁應放置著濃郁的黑咖啡，沖淡這生命洪流中的悲喜，然而我只願屏住氣，藉由文字的成形去識得你。掩卷，我明白〈來時路〉是一 首淡淡的、有著憂愁、有著期許曙光的歌，在我的歸途慢慢搖晃著。這恰似電影結束前，影中人望著窗外，獨自輕嘆著：「都過去了…」你也是以這樣的心情鼓舞自 己，不是嗎？你說：

 她已走近我的身旁，我想牽著她的手，陪她走一段。我想告訴她，我了解，我懂她，珍視她的獨特性。過去的淚痕已乾，未來，那無盡處正閃閃發亮。

 書 中，我先由序言與〈後記〉開始認識你。在〈後記〉中這句話「我與母親的關係，是我一生的功課。」像是一根針刺痛我。我明白這是人生當中很深的功課，也是一 道極難跨越的關卡，而若我們領悟、釋懷了，這人世間我們還需爭執什麼？你的，我的，我們所鍾愛的影子這一生都會隨著我們，而這或許是上天安排，我所謂學習 「愛」的課題之一吧？書中，你曾說：

 我們似近猶遠，我仍然無法自然地靠近她，不過這幾年來，我漸漸地感受到她的熱情。這不僅是對我們如此，母親對外人也一樣。

 的 確，當我們自身不完美時，我們怎能要求父母是聖徒？他們是人，他們會有慾念，他們也會犯錯；無論如何，最重要的是他們是我們無法割捨下的父母。當我年長 時，我不再問父母「為什麼」會這樣，而當我望著歲月在他們身上所刻劃下的印記，我祈求能有更多的機會去彌補歲月中曾經空白的部分。和你一樣，這功課非常艱 辛，而終將只祈願在他們閉上眼睛之前，能明白我深深愛著他們，我的父母。有好一陣子我懷疑自己是否會在父母臨終前落淚，而今我明白這一天來臨時，他們將帶 走我生命中那最珍貴的部份。

 若 你能明白你的母親所經歷的人生，你當要好好疼惜她啊！換成是我們，我們是否能那樣勇敢走過來，我們不得而知。她始終有顆溫暖的心，燃燒著，縱然風吹日曬， 也能在捷運口撐著，好多賣些玩具，補貼弟弟的生活家用。當你與弟弟描寫母親在捷運站賣玩具，將顧客當成朋友，那樣熱切招呼她們時，我彷彿看到那歷經風霜的 婦人，懂了這人生，而笑容像天使般溫軟了人心。你看得出三弟宗榮寫給你那樣細膩心思的文筆嗎？他說：

今年元宵節那天，你回家看爸爸媽媽，前後佇留不到一小時就離開了。當時不曉得你是什麼心情，我佇足在你背後，看著你離去的背影，心裡有股複雜的情緒，或許你的內心仍然有往事揮不去的痛苦吧？

而當我看到你寫過年會情願一個人孤單過著，也不回去與家人團聚時，其實我的心是痛的。告訴我，指引我「愛」 是什麼？是那個病房代號「7—5號」為情自殺，最後在半夜裡空留下間歇的笑聲與悲泣聲？還是，我們必須穿越承受那既有的，那痛在心底的感覺，這才是愛？我 不明白，但我知道你的血液有母親的影子，雖說〈來時路〉你寫到「她的幸福是來自性格中的永不屈服，一次次地跌倒，一次次又爬起來。」這文中的「她」是指 你，然而「她」不也正是你母親的寫照嗎？

雖 說這樣艱辛地走過，但上天不會遺棄我們，只讓我們吞下苦澀，而不允我們嚐到甘甜。你們都是依靠著自己的雙手打拼過來，誠誠懇懇地過生活，這已是非常不容 易。若不曾經歷過，怎能知道苦的滋味？而當絲微的甜味臨到嘴時，那感恩的喜樂又豈是那些豐衣足食的人所能知曉？當指尖滑過〈惡之幸福〉這篇，你試著將這半生做個回顧與期許。文中，你說你「終究釐清自己的人生終極追求方向」是「能夠不斷地深掘、拓寬創作這條路」時，我雀躍著期待你更多作品的分享。 身為一個只能藉由文字認識你的讀者，期望有天能竊用你的話，說：「我懂她，珍視她的獨特性！」就讓這風暴慢慢平息吧，而讓我們的心像燦爛的陽光，照耀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