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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往蘇美島的機票--第十二章
2009/11/07 00:28:19瀏覽759|回應0|推薦3
第十二章                                                                

在假期的第二週,皓昇和我決定去浮潛。
大清早七點接駁的客車便載我們到碼頭,和其他一起參加浮潛的旅客會合,搭遊艇離開蘇美島。
快艇劃破潮浪所激起的浪花,頻頻濺在坐在船尾的我們。因為大家都是準備要去浮潛的,泳衣已先穿上。浪花接觸到皮膚表層,點點滴滴都感覺舒適冰涼,加上海水的鹹味,海風的吹拂,亂髮中倒希望船就這樣一直開下去,到天涯海角,去看世界的邊緣。船上的人都戴著太陽眼鏡,雖然看不到眼神,但微仰躺的坐姿,微上揚的嘴唇,如果是情侶或夫妻便緊握對方的手,靜好的氛圍游盪船中,我一定不是唯一想讓時光停留住的旅客吧。
海面浪潮飛舞,白色滔花中,細看竟點綴著數十隻棕色海鳥,時而展翅飛翔,更多時候似乎是坐在海面浪花頭上,享受這忽起忽落的天然搖籃。

皓昇坐在我身邊,眼光一直放在遙遠的彼岸。蘇美島還在視線範圍內,但漸漸地,快艇四周極目遠望,除了深藍的海水,就是蔚藍的天空了。我細細的去感受船身的晃盪,無法想像自己身在海中央。那樣的晃盪成為無言的搖籃曲,好舒服,好特別。是呀!多麼美好的感受,就像是母親在哄小嬰兒時,在懷裡自然的晃呀晃,人似乎會不自覺的平和下來,所有的感官菱角都被晃成水平線,難怪興不起波瀾,而能靜靜入睡。
在船裏,能感覺輕微的潮浪,卻又不致讓人暈頭轉向;能感覺海的韻律,卻完全不會巔跛動盪,迷迷糊糊中我竟靠在皓昇的肩膀睡著了。
到達目的地時,皓昇輕聲在我耳邊呼喚:
「客官,您點的陳年烏龍酒來啦!」
我一驚而起,他笑呵呵的將昨晚我們自己沖泡好,冰在冰箱的烏龍茶遞給我。我接過水壺喝了一口,清醒一下昏沈沈的腦袋後,接著用力揍他一拳。
「臭店小二,你當大爺我是酒鬼啊!」
皓昇不躲不閃,我們都笑了開來。

望出去,四周是晶瑩無比的藍天與白沙。白沙海灣連接二座小島,沙灘在退潮時出現,像極天然的橋墩。漲潮時沙灘消失,二座小島又回復獨立的島嶼。沙灘與島嶼間形成一半月型海灣,清澈見底的海水,站立時,從淺及腰部的水裏就可以看見優雅的魚群悠游其中。戴上浮潛裝備後,我們則我們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游得遠些,珊瑚礁、大石塊間有更多七彩的魚兒,有的大如炒菜鍋,有的小如手指頭,浮潛的人們睜大眼睛觀看,因為驚艷與感動,靜肅的心情油然而生。
色彩斑爛亮麗的魚兒從指尖游過,腳底旁經過的是發出綻藍螢光的小魚。黃條斑紋,如手掌大小般的熱帶魚,像炫風一樣,一秒鐘前還在眼前,瞬間卻游得老遠。整齊劃一的動作,簡直就像訓練有素的特種部隊一般。

地球上的百分之七十五由海水覆蓋,而我們在百分之二十五的陸地上汲汲營營。
海底世界千變萬化,物種豐饒,窮盡一生也無法鑽研透徹。科學家表示不知還有多少海底生物是我們不知道的呢。
眼前的海灣已讓我見到數不清的各式游魚,那更遠更深的地方呢?當面對未知的世界,既深且廣到想像無法觸及,視野無法網羅的距離時,內心是有些敬畏的,甚至恐懼,甚至著迷。

我站起來取下潛水鏡及吸管,想找皓昇。他正在海灣的另一頭。到處都是浮潛的遊客,一根根的吸氣管子浮在水面上,要找人實在不容易,而我偏偏就是看到他了。光憑此點,我能理解為什麼蝙蝠母親可以在上百萬隻的小蝙蝠中找到自己的孩子。侯鳥橫渡大洋,蝴蝶萬里遷徙,這些不論是電波、聲波、衛星導航,或無法破解的謎題也好,牠們如何做到的,用的是什麼方法,都不是肉眼可以看得到的東西。

我看到他了,當他站起來拿下潛水鏡時,看到他也正往我的方向望過來,我們都找到對方。突然間看見好多人站立起來向遠方發出驚呼,依循大家的視線望去,是海豚!一群一群的海豚在海面上跳躍著,陽光粼粼,一隻接著一隻,手舞足蹈般,彷彿聽得到牠們的歌聲和笑鬧聲,拱著的背鰭在跳躍的瞬間,似乎是一顆绽亮的星,海面上頓時閃耀著生命的光彩。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見到自由的海豚。身邊的人議論紛紛,視線不停的跟著牠們的跳躍,萬分驚喜。是一種興奮不已的感覺,似乎可以同感自由的喜悅。絕不同於看到牠們在水族館表演特技時,那種失去終生自由行動所換得的掌聲。

只盼望世界上沒有任何動物必須為人類的私慾而犧牲了自由。
大海是牠們的家,身為人,大自然的一份子,有什麼資格剝奪牠們的生活權,囚禁終老只為娯樂自私的我們?
無拘無束的海豚帶給我心靈無可言諭的感動,萬物的美,只有在自由自在的情況下才能發揮至極致吧。

吉本芭娜娜在『虹』一書裡有一段話,女主角潛水到海裡,在魚籠裡觀看海底世界時,她說:「我覺得像夢一樣,像看到彩虹。七種顏色都滲進這個世界,變成一條美麗的緞帶輕搖漫動。這是個時間彷彿停止的寧靜世界。…
看到這麼美麗的景緻後,我不禁覺得,只要活著,雖然還會有難過痛苦,但也一定還會有這樣美好的事物出現在眼前。一定的。當我這麼想時,體內湧起一股奇妙的力量。」
在大自然的面前,我總會想起吉本芭娜娜所說的這一股力量。海豚、浪潮、月亮、微風與太陽,沖淡一切人世間的悲歡離合,似乎對我投下一顆美好的種子,靜靜的躺在心田裏。有一天,在我需要它時,它會發芽茁壯,成為光的所在。

回程的路上,一船的旅客皆無言。包括皓昇和我,那一天在各自的小木屋裏,靜心咀嚼當日所見。檯燈下鈴兒的信不再發出歎息,取而代之的是,我想像當初她在蘇美島海邊的身影。也是坐在小木屋的陽台,回味大自然無止無私的饗宴嗎?黃昏的柔光投射在她姣美的面容,散發著透明如醇酒般的青春,鈴兒決定一飲而盡,醉臥在海洋的臂彎。她心裏一定也有那顆種子罷,它必然已長出壯碩的枝枒,當黑夜籠罩大地的時候,她的所在,就是光的所在。

假期的最後幾天,一如平日,皓昇和我在白天的時候,吃飯、看書、曬太陽。到了晚上,飲酒、賞月、話家常。我們都儘量輕鬆的面對即將到來的分離,因著鈴兒的關係,皓昇和我之間牽引出一條若有似無的絲線,但是線頭兩端的人兒心中卻充滿遲疑。

我們都還在摸索,世界在我們的面前展露它的無盡寶藏,我們都想飛揚。
我們都想著,如果讓思念成為彼此的羽翼,各分東西後,我們還能不能如此瀟灑?

離開蘇美島前一天的下午,游完泳後,我躺在小木屋前的躺椅,一面享受日光浴,一邊望著浪潮出神。突然皓昇的臉龐出現在我眼前,我從椅子上彈起來。
「啊!你這樣無聲無息的突然現身,真把我嚇了一大跳。」
我本來想搥打他幾拳,但想想還是保持淑女風度比較好。
「真是對不起。」
他一臉笑意,向我鞠躬致歉,將另一張椅子挪移在我身旁坐下來,我才注意到他的手裏提了個塑膠袋。
「一整天都沒看到你,去哪兒了?」
「我去影印,順便買幾件襯衫和長褲。」
說著他把塑膠袋遞給我。
「這裏面有件衣服是要送給妳的,另外,我把鈴兒寫的信影印了一份,我覺得也許妳也想保留吧。」
我接過塑膠袋打開來看,除了影印折疊對半的一張A4紙張外,另外是一件藍白色相間,碎花點綴,充滿亮意的洋裝。我站起來試比一番,又衝進浴室鏡子前看了又看,我真心喜歡這件衣服的顏色和式樣。
「皓昇,謝謝你,好好看喔,簡直像是春天剛來時的第一個晴天一樣嘛。雖然從來沒有任何男士送過我禮物,但我相信你會是我見過最有眼光,最會選禮物的男士了。」
「只要妳喜歡就好。我覺得藍色很適合妳。」
皓昇被我稱讚,竟顯示出靦腆的神情,笨手笨腳的挪動椅子,讓我想到鈴兒害羞時,手腳不知往哪兒放的模樣。
「我一定會常常穿上它。」
我邊說邊將衣服折好,放回袋子內,順便將鈴兒寫的信拿出來看。也不過是隔了些時間再讀,心情卻又大不相同,這段看海的日子像是一場夢。
我想到濟慈的詩:

美麗的事務是永恆的喜悅。
它的可愛會持續增加,永不消失;
但它會留給我們一處寧謐的小室,
讓我們在睡夢中充滿美夢、健康、以及靜靜的呼吸。

鈴兒與我在成長的過程中,共同築成美麗的事務,在彼此記憶中都留下了笑聲,和毫無吝惜的支持與包容。
皓昇與我在海邊也築成美麗的事務,是自然而然的陪伴和喜歡,是彼此相知相和,毫無隱藏。從對方身上,我們都得到重新出發的力量。
當然,這顆藍色的美麗星球,無時無刻不在撫慰人們脆弱的靈魂,試圖點醒我們的執著,試圖阻止我們繼續沉淪。

「妳回台北後,有什麼特別的打算嗎?」
「你也許不會相信,我想還是先回臨床,努力工作一二年,存個頭期款後再向銀行借貸一些錢,到東部,像花蓮、台東這些海濱山邊,選個好地方開一家民宿,又可以工作賺錢,又可以欣賞美景,一舉二得。聽起來不錯吧!」
「的確是很好的計劃,不過,妳要再回臨床,倒是可憐那些病人了!」
他的臂膀被我狠狠的揍了一拳。
他滿臉笑容,繼續說:
「這樣我以後到東部遊玩,就有便宜的落腳處了。」
「什麼便宜的落腳處,真的是很過份喔。你若能大駕光臨,我高興都來不及了,哪裡還收你費用,當然是免費吃喝玩住,美酒無限供應。」
我很認真的看著他。
「天啊,此次蘇美島之行真是值回票價了,不但此生多一紅粉知己,還附帶日後花東之旅免費食宿,穩賺不賠。拜託妳一定要努力以赴,開張之日務必通知,我一定要來參加。」
「希望能夠成真。無論如何,有個夢想在前面總是好吧。你呢?回英國吧?」      
皓昇歎了一口氣,看我一眼,眼光中含著不捨。平日見他都是瀟灑不羈的德性,今天他竟然比我還多愁善感。我想,再怎麼堅毅的外在,我們都還是凡夫俗子。面對分離,雖然是靜靜的放在心裏,仍舊掩飾不了依依別情。
「梅子,能在英國工作的這個機會,對我來說的確很難得,也非常重要。如果能經過此份工作的磨鍊,我相信我所有的能力都將提昇。光是語言上的訓練就可以使我身價百倍。」    
他做了個鬼臉。
「我會繼續在這家貿易公司打拼,也許要花上好幾年,也許我就定居在英國也說不一定。或也許外派到上海、北京。總之,沒有想到特別的計劃,好歹拼個幾年再說。」
「先祝福你,反正你若回台灣的時候,有空碰個面。我很懶的,如果沒有接到我的電話或信件這些的,不代表忘記喔。你若想擁有花東之旅終身免費VIP金卡,可別忘了自己勤勞些,多多和老闆娘熱絡熱絡。」
當我手比自己的時候,皓昇伸過手來,緊緊握住我的雙手,我們四目相對,原本想藉玩笑話來驅散內心的傷感,但此次一別,誰也不知何時會再相見。

暑假旺季前的濱海飯店,在這三週內也不知換過多少旅客。
我常常注意哪些人背著登山包準備離開,往下一個驛站出發了,而幾天前才看著他們在沙灘上打排球呢;哪幾個年輕少女相約報到,在接待處已熱烈的討論晚上狂歡的地點,行李還背著,心卻早已跳躍馳騁;也有像我們這樣住滿三週、四週,啥事也不做,純粹來放鬆的。check in和check out不斷輪替,人們聚也躑躅,散也躑躅。然而不變的是,大洋中的熱帶島嶼上,雲淡風清,庭花扶疏,海浪依舊緩緩來去。

回到自己的土地上,原本空白的日記,卻已填滿此行的點點滴滴。我將鈴兒的信貼在當初她送給我的本子裡,旁邊貼著這次去泰國的機票票根,和皓昇去浮潛的國家公園門票票根,還有幾片住宿飯店的落葉,被我壓平在書本中,棕褐色的葉片紋路仍然清晰可見。
我按著計劃,朝著夢想前進,中間因為遇到家庭經濟上的困難,我的民宿美夢一直拖到而立之年才實現。我沒有通知皓昇,只是在開幕後幾個月寄些相片給他,順便附帶一封信。

親愛的皓昇:
台東的山邊有我一棟小小的民宿了,詳細地點我寫在相片後面,如從前說過的話,你是我最特別的朋友,歡迎你隨時來叨擾,我會準備好美酒佳餚敬候大駕。
民宿有四個套房加上一個面海的大陽台,我自己住其中一間,因為並不提供餐點,我雖一個人忙碌卻仍有許多閒暇時間可以瞎混。客人多在外吃喝玩樂,晚上回來睡覺罷了。沒有住宿客人的時候,我一個人在清晨的海邊漫步,回到家後泡上一杯凍頂烏龍茶,在陽台上看書,一個人靜靜的生活。

赫塞說:『孤獨便是獨立,它一直是我的願望。這些年來我已經求仁得仁了,雖然那很冷酷,冷酷極了,不過卻也是寧靜的,出奇的寧靜與遙遠,像是宇宙之間冷冷清清的寧靜,而眾星就在寧靜當中運行。』

夜晚的星空燦爛無比,從來都不曾注意到頭頂上的天空也有星星,許是在都市生活久了,幾乎失去了仰望的能力。我就這樣坐著或躺著看星星,常常不小心睡著了,讓夜半露水濕透衣襟。驚醒時,獵戶星座的位置已經轉移,月亮暫時躲進雲層裏,四周圍盡是蟲鳴唧叫,草香花氣似水般流動,入夜後的大地另有一番動人的心情。
 
我也會常常想起蘇美島。
蘇美島的相遇,那裡的花木風雨,就像是隱藏在我心底角落的一處天堂,在我迷失,悲傷或無法面對世俗情愛糾葛的時候,我可以從天堂裡恣意汲取力量。
我不知道自己會在這兒住多久,或者能不能去英國看你,一切順其自然吧。這封信就先這樣寄給你嘍,當它未完成也好,當它是一個新的開始也好。

梅子
台東
附註:全真七子的天罡北斗陣,的確是丘處機居天權,王處一居玉衡。三杯酒我自己先罰了,連你陪伴的三杯也一併喝了。

皓昇在英國定居,偶而我也會收到他寄來的明信片,大多是Eastbourne的海邊。有長堤、海鷗,有冷風中在海邊慢跑的人們,口中呼出來的白氣,好像在藍色的海面氤醞開來,形成一片薄霧。
他總會寫下一兩句:
「什麼時候來英國看老友?」
或是:
「英國的夏天在等妳,保證妳沒見過這麼藍的天。」
我很少回信,自從民宿開張,要歇業休假也不容易,再加上山水的牽絆,我根本捨不得離開我那小小的世外桃源。我常常凝視那坐飛機而來的小紙片,原本在書店的角落裏冷冷蜷伏的明信片,經過一雙厚實的手掌及細緻的心,賦予它新的生存意義。小紙片載滿皓昇的期待,而我仍不明白究竟這是不是那從不曾說出口的那一個字。
我們就在你來我往的隻字片語中,試圖傳遞些彼此明瞭卻又模糊的訊息。

最後我收到皓昇的一封長信。

梅子:
轉眼蘇美島一別竟過了五年,妳不來找我,我也撥不出時間去看妳,真是兩個大懶鬼。不過,知道妳走在自己的夢想裏,真心為妳高興。像妳一樣,我也常常想起蘇美島。現在的妳在海邊,我也住在海邊,雖然千山萬水之遙,而我們念茲在茲的似乎卻是同樣的事情。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妳,因為當時的我們都不夠堅強,而妳我相遇,雖然是一見如故,但我亦不忍讓妳知悉,不願讓療傷的傷口再灑落一層鹽。事隔多年了,我想我應該讓你知道當時的狀況。在我們去蘇美島之後的一個月,鈴兒已經離去了,鈴兒的父親告訴我的母親,我才知道的,我想妳可能知道我母親和鈴兒的父親為舊識,雖然兩個家庭的牽扯,曾撕裂身邊許多人的心,但是一切早已過去了,成長帶來了包容,死亡帶來了寬宥。他們說鈴兒走得很安詳,走前交代父母轉答她的感謝,還有代她向我們說再見。
在蘇美島的時候,謝謝有妳相陪,也請妳原諒我在這幾年來隱瞞實情,我只知道我做了當時覺得是對的事情。但為什麼又在現在提出來,我也不清楚,我只想彼此間沒有任何秘密,而今我們可以共同面對。
英國的工作小有所成,我升官了。多年來,從助理到副理,再升到經理,董事長希望派我到北京工作,事業版圖就要擴展了。想不到拋棄紅顏,努力以赴,不眠不休,的確是有收穫的。我想問妳願不願意來北京呢?我們可以一起去茶館聽相聲,嗑瓜子兒,唱一段京韻大鼓,然後醉臥紫禁城。不錯的主意吧。
我可以等妳來嗎?
妳願意來嗎?
如果一切的等待是值得的,我想和妳在北京築起不一樣的人生。

皓昇於Eastbourne                                                           
 

就這樣,我站在陽台上讓雨淋到地老天荒。
我終於在海邊低聲向鈴兒說再見,向彼此的情誼說永遠不變,向過去揮手道別,看到了未來的明朗與純潔。


經過一個新的世紀了,當時懵懂的心還是清清楚楚的印照在太平洋的海面上。只是,對於皓昇,我願意用一切來換取一個溫暖的擁抱。但是現實生活中,我明白自己絕不願意離開腳底下的這塊土地。我無法叫他等我,我能給他什麼保證呢?等待的結果如是虛無,我又怎麼對得起已飛逝的青春歲月。除了我,皓昇值得更豐碩的人生。我的心仍有缺憾,也許一輩子吹著海風,曬出如漁民般黝亮的肌膚,我依然願意在山岳溪澗裏,在海鳥浪濤間尋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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