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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6/12 21:03:18瀏覽782|回應0|推薦6 | |
《一位禪師臨終前的懺悔和忠言》 / 觀證0517 禪師是我多年的好友,得了不治之症,在禪坐中面對死亡,參悟死亡。臨終前我經常去看他,聆聽他的教誨。我每次去,看見他總在打坐,消瘦的臉上帶著微笑。 我們坐著聊天,他說:“我一生被虛名所誤。雖然外面看著風光,出了書,有人跟著我學佛,可我知道,自己並沒有真正開悟,也沒有明心見性。現在想來,聰明反被聰明誤。”他說得很誠懇。 我說:“古來宗師,不是也有臨終開悟得道的麼?”他說:“那是大修行人,放下萬緣,一靈炯炯,不是我這種世智辯聰的小根器,我一生自恃聰明,有才有情,因此有太多的放不下。” 我說:“這就很了不起啊,你都知道自己何時死,何處投胎,難道你還沒開悟?”禪者有點慚愧地說:“這只是功夫,與開悟沒有關係,更與明心見性沒干係。我三歲時就能記憶投胎的因緣,長大後學佛為了求證這因緣。我此生很早就知道自己‘生從何來’,這一生的修行只為完成‘死向何去’。現在能知道死期,不過是預知時至而已,‘死向何去’,我也知道了,不過還是那句老話:‘再入輪回做眾生’,我的內心已經沒有對死亡的恐怖,這點粗淺的修行離得道或開悟或見性還遠著呢。” . 禪者流著淚說了那麼多可懺悔的事情,讓我感動。“一個人,在臨終前的大懺悔,就是放下包袱,輕裝上路。”說到這裡,他笑了。誰都知道“上路”意味著什麼 。 他讓我找來一個洗衣服用的大鐵盆,要我幫他把平生所寫的書稿搬出來,足足有 一米 高,要我當著他的面燒掉。燒書稿?我不忍心,急忙說:“這可是你一生的心血啊,多少出版社找你買書稿,你為何要燒?留著不是很好嗎?”他說:“你不燒,那我自己燒。這些沒有價值的東西,不燒何用?我沒有得道,寫出來的只是知解宗徒的文字,到頭來都是魔障,自誤誤人,我是很清楚的。現在燒了書稿,免得貽誤後學,免得增我罪過。若非真正明心見性,所談所寫盡是野狐禪啊!難道你想讓我墮落地獄嗎?” 我無語,禪者沉靜地說:“我一生說法講經,辯論是非,造業很多;因為沒有得道,沒有見性,說了很多妄語和見地不正的話,報應現前,得病在口腔、食道、胃。”他的臉確實越來越消瘦,因為坐禪的功夫,精神尚好。 我和他一本一本地燒他的著作,包括日記,不少還是用毛筆寫的,字跡工整美觀。這個冬天,我們以書稿取暖。他的淡定與超然,讓我很感動,就想,我臨死前,也要像他一樣,燒盡自己所有的日記、文稿,不留那些雜碎,乾乾淨淨,毫無牽掛地離開。我這個念頭一動,他笑了,說:“別學我,學我沒出息。”(這位禪師已有他心通,功夫了得) 我來過多次,禪師都說在懺悔業障,懺悔過惡,他對我說:“口業最難懺悔,我這一生中,講經說法,口出妄語,說人是非,口業大如山嶽。”他歎口氣說,“儘管口業深重,我還是要懺悔清淨了再死。看來,我比預期的日子要晚死一月,這一個月專門懺悔口業。修道學佛的人,口頭禪也是造業啊,何況我口業不淨,說是非,爭曲直,談邪見,不知這一個月能否懺悔清淨。等我懺悔清淨了,就是我要走的日子。” 望著這位多年亦師亦友的禪師,我很難過,問他:“你要走了,有什麼話作為對我們最後的忠告?”禪師說:“我知道你的未來之路,但不能說破,說破了就是害你。未來的路在你心中,你如果能在夜裡靜坐內觀,也會知道的。我這一生的經驗,能告訴你的,就是:在沒有得道、沒有開悟見性之前,決不為師,為師就害人,誤人子弟即誤人慧命,果報最嚴重。我的報應就在你眼前,所以,決不要好為人師! “其二,你即使開悟見性,也不等於了生死,出三界,更不是圓滿成佛!開悟只是修行的起點而不是終點,所以歷代祖師都強調要悟後起修,歷事練心,打磨習氣,斷盡惑業,方有出頭之日。開悟後還要堅持修行,明心見性後再出來弘揚佛法,即便你有了弟子,記住,不要接受他人供養,決不剝削弟子!江湖上的事情我見多了,很多師父把弟子當僕人馬仔使喚,那個罪過很重。 “其三,不要輕視任何不懂佛道的人,哪怕他們見解幼稚、錯謬,都不能笑話人。我這一生譏笑過很多見解錯謬的人,結果自己遭到報應。每一個沒有開悟的人都是未來佛,一旦開悟就是大師,你怎能嘲笑大師?這道理我雖然懂,但習氣、傲氣使然,給自己招了不少禍端。最近一月所懺悔的,就是我曾經輕視過他人; “其四,你以後去參訪他人,哪怕是外道宗師,也不要帶著成見去參訪,不要比較誰高誰低,人間有無數菩薩化身教誨,外道中何嘗沒有菩薩教化?不要帶有分別心和成見,你一心聆聽,內觀,內智自生,生而不住。我過去好辯論,好爭鬥,口誅筆伐,結果自己得了咽喉癌、食道癌,罪孽深重啊!” 禪師說著眼淚流下來了,那是懺悔的淚,是悟達的淚,也是教化的淚。他用淚眼望著我:“記住了?”我說:“記住了。”我這十餘年來也浪得一點點虛名,來拜師的人偶爾有,我深記禪師之教誡,從來沒有收過徒弟。有人給我磕頭,我就趕快跪下磕頭還禮。這都是禪師的教誨。 一個月後,禪師說:“我要走了,還是投生西北吧,西北窮一點,但人厚道,佛道的根源甚深……我就投生西北。咱哥倆有緣,三十年後,還能再見,那時你是大哥,我是小弟,你可要幫我。”我們都笑了。我說:“我向你學禪時不上進,你踢過我,那時該我踢你囉。”他說:“踢狠點,爭取在你一踢之下,我當場開悟。” 他真的在預定的那天坐化,肉體火化。我分取了他一點骨灰,來京時還帶著。有一年,我發現窗外長的竟然是海棠,秋海棠,這才想起他的那首臨終詩: 海棠風過蟬魂香,寥廓青天是故鄉。 他最後一次顯露神異,預言了我未來的居處,他的骨灰會滲進海棠樹枝。他說這些都是無常的,離大道、離見性還很遠。就他這樣的修行還是沒有了脫生死,沒有開悟,沒有見性。寫這篇文章時,禪者已經坐化十多年了,想想自己的修為,慚愧啊。那個禪者是誰?我不願意說出他的名字,他把一生的文稿焚毀,不希望有人記住他。 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在茫茫人海遇見他的,不論是否認出他,我們總會有緣遇見,盡未來際,會遇見他,在那個了無分別的本地風光裡會遇見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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