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首好幾十年的小調老歌,曲名為:『路旁的野花你不要採』。這首歌的旋律很輕快,歌詞也很簡單,相信有很多讀者都可以哼上幾句。不過這裡我要講的卻是我的親身經驗:擺在路旁的錢啊,你最好還是不要撿起來啊。 話說我小時後,住在台灣南部鄉下。平日都是走路上下學。國小二年級時,住在家附近的一位同班男同學,在上學途中經過一棵大榕樹下時,被一輛轉彎失速的摩托車當場撞死。當天早上我經過那棵大榕樹時,只覺得奇怪,怎麼樹下一片紅黑色混在砂土中?到了教室才知道男同學出事了。
到了下午,放學排隊回家,和其他同學再經過那棵大榕樹。以前,大家都會在這個可以遮陽的大樹蔭下停下來,搶著坐在樹下的白色大石頭上歇一會。結果這天,幾乎所有的小朋友們都閉上眼睛用跑的趕快離開,只有我還呆呆的探頭探腦,找那片紅黑色的砂土。 第二天上學,經過車禍地點,我發現大榕樹不見了,只剩下原本樹根所在的一個大坑洞和大石頭。在課堂休息時間,同學們嘰嘰喳喳談論他們從祖父母、父母中聽來的說法。有的說那棵大榕樹日久成精,所以現在出事了、要砍掉。又有的說若不砍樹,死去的男同學會被困在樹裡,無法超生。同學們講來講去,也只是新鮮好玩,誰也沒很在意。 放學了,回家的路上,倒是三不五時的看到,一些已經用過的舊鉛筆、橡皮擦、尺散落在路旁。再經過那個原本是樹,現在只剩大坑洞和大石頭的地方時,我看到多了個紅包袋擺在大石頭上。隔壁鄰居小朋友一聽說有紅包,趕緊回過身來,撿起就跑。等我走到家,正好看到隔壁小朋友,拿著紅包袋內的鈔票給街坊鄰居們看。 小朋友的老阿嬤問清楚紅包和錢是從那棵已被砍掉的樹下檢來的後,一聲慘叫,連罵夭壽,夭壽哦!抓過紅包袋,扯著鄰居小朋友就往巷外跑。小朋友的媽媽也在其他鄰居的通報後,從屋內拿著一束香,邊哭邊往外跑。 接著,巷口的一位老阿祖,拐者腿走到才過世的男同學家門口,破口大罵。原來沿路散落一地的那些已經用過的鉛筆、橡皮擦和尺,都是過世男同學的遺物。和紅包袋一樣,都是男同學的父、母親故意放在路旁的。因為當時民間迷信相信,只要是誰撿起來,誰就會變成男同學的替死鬼,這樣他才能早日投胎轉世。不知道是真有其事,還是拜拜兼放回紅包沒有效用,很巧合的在幾個星期後,那位撿紅包的鄰居小朋友,意外地淹死在河裡。 哇,這下可真的是嚇壞我了。一來因為當時年紀小,二來我家是基督教徒,從沒聽過、見到這種事,所以印象特別深刻,震撼影響力特強。突然間,這再也不是外婆嗤之以鼻的拜偶像和迷信了!從這天開始,我是路不拾遺!縱使馬路旁有黃金,我也視而不見,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撿的。 幾十年後,1996年的冬天,大雪紛飛的聖誕節過後,在紐約市中城,三十四街的梅西百貨公司前,一張不知打哪來的美金百元大鈔,巧不巧的就飄落在我腳前。 身旁洋老公見我遲疑沒動靜,就探過手來;在他還沒彎下腰前,我立即抓住他的手,快步往前走。洋老公丈二金鋼,邊走邊問:「 What's going on?」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同時後頭跟上一位洋太太,氣喘噓噓、手揚著百元大鈔,直喊:「你們掉了錢了!」 眼看躲不過,沒辦法,我只好拉著老公往地下鐵內鑽。匆匆踏入地鐵門,癱坐在椅上,看著地鐵門剛剛好把洋太太關在門外,我才正私下慶幸,這下安全了,這時老公不但不知感謝,還硬說我欠他一個解釋!哎,我只好鄭重其事的告訴他:「你的老婆,我,剛剛救了你和我的兩條小命,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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