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畫蝦，十兩一隻。」：齊白石的「潤格」

文 王健宇

1921年 齊白石 VS.吳昌碩

1921年秋，齊白石來到上海，專程到山西路吉慶里923號拜訪一代海派書畫領袖吳昌碩。

齊白石在缶翁藝齋內欲拜海派書畫家吳昌碩為師。

齊白石有詩曰：「青籐雪個遠凡胎，缶老衰年別有才。我欲九泉為走狗，三家門下輪轉來。」

缶翁含笑聽完後，思索了片刻，然後婉言相拒了。但為了使齊白石不虛此行，吳昌碩欣然書寫了《齊白石潤格》：

「潤格」就是「潤筆」，是請人作詩、文、書、畫的酬勞的代稱。

『齊山人生為湘綺高弟子，吟詩多峭拔，其書畫墨韻，孤秀磊落，兼擅篆刻，得秦漢遺意。

曩經樊山評定，而求者鍾相接，更覺手揮不暇，為特重訂如左：「石印每字二元，整張四尺十二元，五尺十八元，六尺二十四元，八尺三十元，過八尺另議，屏條視整減半，山水加倍，工致畫另議冊頁每件六元，紈折扇同，手卷面議，吳昌碩」。』

「湘綺高弟子」的「湘綺」即為王闓運。王闓運（1833年－1916年10月20日），字壬秋、壬父，號湘綺，世稱湘綺先生，是晚清著名的大文人，齊白石1899年拜於其門下。

齊白石 VS. 半隻蝦

1921年，吳昌碩為齊白石定的潤格已較一般京派畫家為高，等於某種程度上肯定了齊白石的藝術價值，並為齊白石的「畫—價」關係背書。

此後齊白石又立規矩：「花卉加蟲鳥，每一隻加10元，籐蘿加蜜蜂，每隻加20元。減價者，虧人利己，余不樂見。庚申正月初十日。」

齊白石另有潤格告示稱：「賣畫不論交情，君子有恥，請照潤格出錢。」

齊白石畫蝦是出了名的，因此慕名求畫蝦者，不計其數，到底潤格該如何定？為此，齊白石特出告示，曰：

「白石畫蝦，十兩一隻。」

一隻蝦居然要十兩？

有一個人很想要齊白石的蝦圖，但是又嫌太貴，於是他手捧35兩銀子來請齊白石畫蝦，心想齊白石必畫4隻蝦，那自己豈不賺到了半隻？

第二天，這人來取畫，打開畫卷一看，畫面上卻只有3隻小蝦。

（我那5兩銀子豈不是白給了？）

這人抬頭望著齊白石正要發問，齊白石微笑著指指畫，讓他再仔細看看。

這個人瞪大了眼睛仔細的看呀看，終於在兩株水草間找到了只露出尾巴的半隻蝦！這人無話可說，只好苦笑著抱著畫走了。

1929年12月 徐悲鴻 VS 齊白石

  1929年12月一天的上午，北平藝術學院院長徐悲鴻走進北京西單跨東胡同齊白石那簡陋的畫室裡。

徐悲鴻來是找齊白石到北平藝術學院當授課教授，齊白石欲言又止的看著徐悲鴻，拒絕了徐悲鴻。

幾天後，徐悲鴻又來拜訪齊白石，但齊白石又拒絕了徐悲鴻。

徐悲鴻不氣餒，不灰心。最後，齊白石終於被說服，擔任了北平藝術學院的教授。

之前齊白石為什麼拒絕了徐悲鴻呢？

齊白石此時道出心裡話：「我不僅沒進學堂讀過書，而且連小學生也沒教過，怎麼能教大學生呢？」

徐悲鴻說：「你只在課堂上給學生作畫示範就行了。」

  齊白石在其自述《從砍柴牧牛到學做木匠》中說：

  「光緒三年，我十五歲。父親看我身體弱，力氣小，田裡的事，實在累不了，就想叫我學一門手藝，預備將來可以糊口養家。但是，究竟學哪一門手藝呢？父親跟我祖母和我母親商量過好幾次，都沒曾決定出一個准主意來。那年年初，有一個鄉裡人都稱他為“齊滿木匠”的，是我的本家叔祖，他的名字叫齊仙佑，我的祖母，是他的堂嫂，他到我家來。向我祖母拜年。我父親請他喝酒。在喝酒的時候，父親跟他說妥。我去拜他為師，跟他學做木匠手藝。隔了幾天，揀了個好日子，父親領我到仙佑叔祖的家裡，行了拜師禮。吃了進師酒，我就算他的正式徒弟了。」

其實齊白石是怕自己的木匠出身，無法勝任。

《奔馬》VS.《蝦趣》

徐悲鴻贊賞齊白石的畫：「妙造自然，渾然天成。」但是在當時的美術界，有些人卻極力歧視與貶低木匠出身的齊白石。

一次畫展，齊白石的作品受到冷落，被擠到一個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裡。

當徐悲鴻在展廳內看到齊白石的作品《蝦趣》時，心中贊嘆道：「真是一幅妙趣橫生的佳作啊!」

他立即找來展廳的負責人，把《蝦趣》放在展廳中央，與他的作品並列在一起，並將《蝦趣》的標價8元改為80元，而自己的那幅《奔馬》標價為70元，他還在《蝦趣》下面注註明「徐悲鴻標價」字樣。

此事引起轟動，齊白石也因此開始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