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大海

下午4點，小琉球的陽光依然耀眼，低矮的瓦房大廳內，卻顯得昏暗蔭涼，她坐在板凳上發呆，似乎聽到我的腳步聲，才警醒的發出詢問：「啥人啊？」我：「阿嬤妳好，我是衛生所的小姐。」阿嬤：「你欲做啥?」低收入戶是衛生所收案管理的對象，我簡單向阿嬤說明我想了解個案生活狀況，以提供協助的目地，阿嬤放心許多，請我入大廳內：「拍謝啊!愛麻煩妳家己搬椅仔來坐。」我這才發現阿嬤的雙眼全盲，環顧四週，家具破舊且滿佈灰塵，我問出我的擔心：「阿嬤，妳家己一個人住嗎?」阿嬤回答：「是啊!」阿嬤的女兒嫁到高雄，她的生活得自理，三餐有時得靠鄰居幫忙接濟，好奇心驅使我再問：「恁尪呢?」這一問，勾起了阿嬤的傷心回憶，她吟唱般的敘述：「我壞命啊!阮尪少年的時袸出去討海，為著欲掠較多魚，將漁船仔駛去菲律賓近海，去乎番仔掠去關咧，後來破病死去，著沒返來，我一個查某人辛辛苦苦將三個囝仔飼大漢，二個後生擱講底琉球袂當賺吃，堅持要去討海，我擋也無效。天公伯仔真正足歹心，阮後生的漁船仔又擱拄著菲律賓的公務船，油艙去乎打著爆炸，二個兄弟活活燒死拄海頂，我逐工哭，逐工哭，哭甲目睭青盲----⋯⋯---。」眼淚在阿嬤敘說的過程中，潸潸地從她的眼眶中湧出，像一波一波綿延不絕的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