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4月，伊拉克遜尼派一位穆斯林長老被暗殺，葬禮隊伍從巴格達街上走過，一個伊拉克男孩看得出神。法新社攝影記者抓住了這一瞬間。

初學設計的女兒問，什麼是原創？有百分之百「純的」原創嗎？我給她看上面這張照片，「咦，這不是跟你的帽子一樣嗎？」

我的衣櫃裡有一頂刺繡帽子，幾年前在臺北Armani專賣店買的。「是的，幾乎一樣。」在中亞、西亞的穆斯林國家，這種男帽相當傳統。

「一個人如果生活在真空裡，與世界完全隔絕，原創也許有可能吧。」我說。

我一位朋友年輕時曾為雲門舞集創作配樂，被評論家指出有抄襲某某之嫌。他讀報恍然說「是，是很像」；因為某某的交響樂他從小熟悉，也許已經內化到腦裡，成為自己的一部份，所以很自然寫出相似的曲調。

在藝術或設計領域，自覺或不自覺的相似，乃至大膽模仿，古今中外例子不勝枚舉。自覺相似而拋開已內化的經驗，用超凡激情與想像力去創作，也許是挑戰創新純粹度的起點。

我們無法追蹤Giorgio Armani是否去過波西米亞或伊拉克，或接觸過多少媒體的影像、畫面。但創造與旅行的關係，是相當確定。多數人度假會帶回紀念品，時裝設計師則會帶回下一季設計的靈感。

美國設計師弗斯滕伯格(Diane von Furstenberg)就說：「我喜歡旅行，對我而言，服裝的靈感總是來自於打包行李時。」

藝術家亦然。野獸派畫家馬蒂斯一生不斷嚐試各種創作方式，非洲旅行滿足了他對世界的好奇，轉化到畫布上。

日本建築大師安藤忠雄沒有任何建築學位，沒有得到任何大師指導，他的發展完全是靠閱讀和多次到歐美旅行，學習其歷史建築。「旅行造就了人。」安藤說。他至今保留旅行中的詳細記錄圖，且仍然堅持這樣做。

旅行引發創作者靈思的，不單是自然美景，更多是來自長期沈澱形成的人文歷史。旅行更未必是到遙遠他方，也許只是換條街到公司、咖啡館，觀察、記錄才是重點。

美國設計公司IDEO的總經理湯姆凱利，在《創新的藝術》書中這麼寫：「精湛的設計師最愛觀察人群和逛街，或是什麼都不做的坐在街頭，看看人們最自然的反應。」

「最細微的觀察，就是創新的根源。」湯姆凱利強調「創新始於觀察」，善於觀察一般人習以爲常之事，才有打破常現的能力。

百分之幾的創意是「原創」？

換個角度來想，當媒體報導「今年春天時尚將呈現異國情調，由烏茲別克延伸至中國和非洲」時，也許我們就知道服裝設計師的足跡到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