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人了。到底是殺一個，還是三個？我也不知道怎麼算了，總之現在我的衣櫥裡有三具少女屍體，到時候一定會把所有的帳算在我頭上，沒有人會相信我發生甚麼事。

其實我真的只有殺一個，而且事出無奈。想當初，（夢境的設定是事情已經發生，過去的事件都是我在夢中「回憶」的，而非跳到更早的事件。看來這個夢跟寫小說一樣，嚴守「敘事觀點的統一」。）那個少女網友約我見面的劈頭第一句話，就是要我殺了她。她留個短髮，容貌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十幾歲的中學生。我覺得很荒謬，不肯答應，她卻在接下來的幾天進入我的生活。她又要我去約，很像也是她自己約兩個少女出來（先後？還是同時？她們原本就認識嗎？夢裡沒有給那麼多訊息）然後她就把那兩個女生宰了，我氣不過，也把她殺了。好像是她剛殺完我就殺了她。可是又像是我趁她喝醉的時候拿球棒打死她。所以我算是制裁她，不過這麼一來反而達成她的心願，再來就沒有人可以證明前兩個人不是我殺的了，這對我很不利。總之事情就這樣發生了，我只好把三具屍體藏在衣櫃裡。

衣櫃是在我台南老家的大房間。不知何故，衣櫃裡還準備有女用衣服。又不是綁架，肉票需要換衣服，幹嘛去張羅？爸爸出現了，跟我講幾句話。我非常緊張，屍體就在我背後的衣櫃裡。我很害怕爸爸突然會打開衣櫃。屍體開始腐敗了嗎？已經放了十幾天？還是幾十天？我早就不敢去數了。會不會有臭味飄出來，引來爸爸的好奇？爸爸正在跟我講話，而我背後的衣櫥藏著屍體？這是甚麼奇怪的情景，怎麼想都不可能，這一定不會是真的。我一定是在作夢吧？照以往的經驗，荒謬到極致的事情，一定是夢境。但為什麼這次不是？我想趕快從這夢魘醒來，但是醒不來，所以這是現實世界，我很清醒明白。怎麼會這樣？我怎麼那麼糊塗，沒有一開始就報警？我感到莫大的恐懼、無助、悲哀。我絕對完蛋了。

我跑去廁所。那也是台南老家的廁所。馬桶有個延伸的溝槽，上面好像有個沖水的裝置。裡面有血漬。有一條墨綠色的小蛇，長的有點醜，爬進去那個溝槽，我想把牠趕走，卻找不到了。（我想到國一的時候，當時我媽媽卵巢長瘤很不舒服，有次她在廁所很虛弱地叫我，我打開門一看嚇呆了，她坐在馬桶上，捧著臉盆，不知道是想吐還是怎樣，整個人早就已經痛到虛脫了，她要我打電話給醫生。）

（後來我總算醒了。很慶幸這真的是惡夢一場。這幾年，我好像漸漸失去作「清醒夢」的能力了。以往作惡夢不會感到害怕，因為我知道自己正在作夢。後來這種夢少了，如果作惡夢的話就會很慘。夢裡的情緒通常比清醒時還強，夢境是假的，但情緒卻是真的。也就是說，即使在夢境裡我們播放畫面與情節給自己看，我們大腦還是真的受到情緒的訊號刺激，該動工的區域還是會運作，而所耗損的能量跟清醒時毫無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