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0/07/12 22:42:28瀏覽1504|回應14|推薦163 | |
出來應門的是個長相普通,個子異常迷你的「小男人」,大概不到一百五十公分的身高,仰著頭看著他,掩著門只透出一小片門扉,房間內完全沒有燈光,門縫裡流出廟裡瀰漫的香爐味道和燒金紙爐的熱度,還有猶如現場HI-FI音效,足以他發毛的誦經聲,在夜裡幽幽唱著。 ★ ★ ★ 就為了點小事情,他跟女朋友分手了。 分手之後,他選擇從兩個人同居五年的小公寓搬出來。也因為情傷的關係,他在曠職幾天後,索性乾脆把工作辭了,毅然決然休息一段時間養傷去。 他選擇搬來一間離市中心有些距離,位在倉庫區的三層樓老房子。 老房子的一層樓有兩戶,沒有電梯。每一戶看上去都是大門深鎖,似乎沒有人住的跡象,三樓靠樓梯那一戶才是房東的物件。 房東自己也不曉得其他屋主是誰,只知道這裡的物件經常一再轉賣,所以究竟是住著怎樣的房客,到底有沒有人住,房東始終也不得而知。而且,房東自己也不住在這個倉庫區附近,是個到處擁有房子,收取房租為生的包租公投資客,房東自己也坦言,他手頭最難租出去的物件,就是這間位在倉庫林立的房間。因為大多數的房客都喜歡下了樓,就是便利店或鄰近超市的房間,更重要的是:離大眾捷運系統方便的物件,這間房間就完全沒有具備這些最重要的生活機能,所以房租意外的便宜。他詢問房東前一個房客是什麼時候了,房東卻是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房間內部裝潢普通,雖然陳舊了些,倒也還算乾淨,該有的傢俱家電等也都一應俱全,加上月租便宜,房內空間又大,雖然離市區有些距離,自己也還有機車可以代步的情況下,對剛變成待業族的他而言,這樣的條件實在無可挑剔。 房間又是頂樓,大片的落地窗,而且日照充足,通風良好,加上擁有相當寬敞的陽台。雖然房子附近幾乎都是大型倉庫的廠房,白天會聽到運貨的司機,堆高機,起重機,卡車喧鬧的出入,但是晚上以後,這些惱人的機具大多休息,安靜到足以睡個好覺。更幸運的是,他是個躺在地上就可以睡著的體質,就算住在這樣倉庫區一角的房間,他也覺得無所謂。 搬來近一個月,也都沒有看過隔壁的鄰居。他片面地認為,隔壁應該是沒人住的。悠閒地過了些日子,上網找工作找累了,就開著CD慵懶地聽著音樂,翻翻足球雜誌,他開始喜歡起這個異樣的空間,日照充足的房間,讓他整個人元氣了起來。 他站在陽台上,遠遠看著出出入入的車輛還有倉儲人員,在這個倉庫區活動。他一口氣洗了一個禮拜的衣服,哼著歌,慢條斯理地晾著衣服,衣服晾完後,他好奇地探望了一下隔壁的陽台。 陽台的落地窗緊閉,拉上紫黑色的窗簾。屋內像是有很多東西似的,擠得窗簾沒有那種披掛下來的飄逸感,而像是東西滿滿地擠到窗邊,窗簾緊貼著玻璃。還有,陽台上也有好幾尊地藏王菩薩的神像。他仔細看著,每一尊神明都是地藏王菩薩的神像沒錯,因為以前家族的某個親戚往生的時候,他在靈骨塔大廳有看過。
「奇怪,怎麼那麼多佛像呀?還堆得陽台這邊都是?」他當時納悶了一下。 他定神一看窗簾附近,竟有一角撩起來,像是偷看後被他發現,趕忙又放下了窗簾,他瞪大了眼睛嚇了一跳。 「是老鼠?還是有人在裡面?」他納悶地想著。 過了些時日,隔天一早有個公司的面試,前一晚他因為緊張而失眠了,輾轉反側許久,遲遲睡不著,無意間他發覺隔壁房間像是誦經的梵唱祝禱聲在播放著,他感到背脊的涼意,他起身看了一下床頭邊的鬧鐘:剛過凌晨兩點。 「隔壁有人住喔?隔音那麼差?那誦經聲該不會是只有今天凌晨吧?還是每一天晚上都這樣?該不會自己老是睡死,所以一直都沒有發覺?」 老房子的牆壁還真薄,是磚頭嗎?他也不清楚,但是隔壁的聲音,彷彿可以透過來似的,他沒意料到隔音效果這麼不好,依稀聽得到清楚的梵唱聲。一向自認鐵齒,不信神鬼的他還是頭一樁遇到這樣奇異的事情。他起身轉開音響的收音機,聽著廣播的音樂,而廣播播放的古典音樂,卻只是徒增他心中那份不可確定的恐懼,於是他倉皇地又將音響關上了。 他從皮包裡拿出媽媽要他常帶在身的護身符,緊握在手裡,快接近天亮的時候,他睡著了。很不幸的,這樣的昏睡讓他這樣錯過了面試的時間,負責面試的人事部打來電話,批頭判腦數落他這個草莓族的不是,「怎麼?!七年級就這樣該死呀?真的不是故意的嘛。」 在惱怒自己因為這樣的小事,而徒然失去一個難得的面試機會後,他心神焦躁達到了無以復加的狀態。中午,他騎車出去買了瓶高粱酒回來,才喝了一小杯,酒量超差的他沒多久就掛了,醒來的時候剛好過了午夜時分。 「今晚好好找隔壁的理論!馬得裂!(台語)」 午夜,兩點過後,他正在看著「歌劇魅影」的DVD,隔壁一樣又傳來那個誦經聲。隔壁乒乒乓乓在搬動的聲音。他暫停了DVD,拿起手機,還有可以兼做武器的軍用手電筒,開著手電筒,鼓起勇氣去按了隔壁間的門鈴。 「啾啾啾~♪」是那種鳥鳴叫的老式門鈴聲,跟他房間的門鈴不一樣。 他按了門鈴。許久,出來應門的是個長相普通,個子異常迷你的「小男人」,大概不到一百五十公分的身高,仰著頭看著他,掩著門只透出一小片門扉,房間內完全沒有燈光,門縫裡流出廟裡瀰漫的香爐味道和燒金紙爐的熱度,還有猶如現場HI-FI音效,足以他發毛的誦經聲,在夜裡幽幽唱著。 「歹勢!你們的『音樂』太大聲了,我每天都睡不著你知道嗎?吵死了。還有,晚上放這個念經的音樂,很可怕你知道嗎?」 他這個快要三十歲的男人,對著應該可以當他叔叔伯伯輩分的小男人說著。 「真歹勢!我們要搬家,保證明天以後就不會吵到你了,真得不好意思。再忍一下吼。」「小男人」不斷以抱歉語氣,加上低沉無力的聲音說著。 在走廊燈光下,加上他手上的手電筒光源,映照出小男人整個臉,膚色都是黑抹抹的,更玄的是,小男人開口說話也沒有看到一顆牙齒,講話卻沒有任何發音異樣的口調。他愣了一下,「該不會是....自己的酒氣還沒退呀???」他這麼認為。 眼前的事實,讓他心裡喊著「我的媽呀!『他』到底是什麼?」,接著他無意識地對著小男人說了聲: 「麻...煩小聲一點,真的睡不好...阿-彌-陀-佛」 當他無意識地說完阿彌陀佛後,小男人瞪大著眼睛驚訝地看著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砰地一聲快快關上了門。
他滿腦子是那個滿臉黑色的小男人,壓抑著那份奇怪且害怕的感覺快快趕回房內,未退的酒氣彷彿在一瞬間清醒了。他洗了個澡,繼續接著看「歌劇魅影」的DVD,而隔壁的誦經聲依然沒有間斷,不時還會聽到金屬敲敲打打的聲音。 再過了一段時間,門,開了。隔壁的確門開了,乒乒乓乓的搬動聲,讓他害怕地想看個究竟,偏偏他卻提不起勇氣,只能握著護身符悶悶地在房內等著。 隔天。 「奇怪,怎麼陽台上的地藏王菩薩像還沒有拿走呀?」他在陽台上抽菸時,大聲斥喝了起來。 當天晚上,他想確認看看隔壁到底是不是真的『搬走』了?於是,他將耳朵貼著牆壁,竟冷不防聽到清楚的一句話: 「隔壁的~你是在偷聽啥?!」他聽到「那個」小男人低沉無力的聲音說著。 就在此時,「叮咚!叮咚!」 他的門鈴響了.....。* |
|
(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