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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6/04 21:05:24瀏覽2176|回應28|推薦221 | |
走出診所,她全身上下逐漸感到不自在外,也意識到下半身有股無法言喻的陣痛向她襲來,直到她走到大街時,她驚覺大腿流下大量的血柱,她來不及驚恐... ★ ★ ★ 她踉蹌地走出巷子內的小診所,努力抑制住不舒服的感覺,步履蹣跚地走在街道上。 陽光很刺,刺得她慘白近於撕裂的臉,因疼痛不已的表情而糾結成一團,就像是回收紙漿再做成的米白色衛生紙。二十歲出頭的她,臉像一團衛生紙....。 她穿著厚如棺材蓋的涼鞋,一身深藍色外加大朵大朵向日葵狂飄的短裙洋裝,頂著一頭教俄羅斯美女都驚聲尖叫的染髮,獨自走在這個她半個人也不認識的陌生街道。她原先想穿得正經一點的,想說免得都市人會取笑她的俗麗輕佻。很遺憾的,她身上的行頭打扮,清一色都是讓人會有負面評價的。事先她還是在精挑細選以後才出門的,儘管這樣的努力,她還是被嘲笑了。 她,非常後悔自己的費心努力不夠成功。 那件藍色以向日葵為裝飾,以深藍色海洋為底色的洋裝,是她的他買給她的生日禮物。她的他喜歡向日葵象徵陽光的味道,還有代表海洋氣息的藍色基調,所以在她的生日那天,他毫不考慮把自己喜歡的搭配風味,如實買給了她。雖然不是什麼名牌服飾,卻是一件值得紀念的衣服。因為,當她試穿向日葵洋裝給他看的那一刻,也就是她生日的那一晚,她們種下了愛的誓約。 那夜的激情以後,她仍然如往常一般,把一堆五顏六色的化妝品往臉上堆,堆積成她自信可以迷倒眾生的模樣,接著學著安室奈美繪的走路模式,一搖一擺地騎上50CC小綿羊趕到上班的地點。 上班的地點是一家檳榔攤。 那家檳榔攤,是她得意的勳章。因為原本生意極差,是自從聘請她來當檳榔西施以後,逐漸生意興隆的。生意做大了,嘴巴吃得像章魚一樣的大肚男老闆,也開始追加聘請了好幾個新進的檳榔西施,輪班賣檳榔增加收入。後來,在這裡上班的眾家檳榔西施們全都叫她大姊頭,她也很意外這樣的轉變,不過她倒是很喜歡這樣,被眾人拱上天,巴結說好話的感覺。 自從國中畢業以後,她就踏上檳榔西施界了。反正英文數學不管多破,老闆也不會看不起她,因為在這裡是完全用不到的,只要大膽一點,聲音嗲一點就一百分了。加上她是一個被形容是喝蜂蜜長大的甜姐兒,外型也是個討喜可人的美少女,這樣的條件下,什麼粗活也不用做,又可以穿得美美的,讓眾家姊妹巴結討好,絡繹不絕上門的客人們,也會諂媚恭維一番,這樣好的工作有什麼不好?親人朋友們老對她說,那不是一份正經的工作,但是她從沒這樣想過。 「既不偷又不搶的,又不賣身賣笑,哪裡不好了?」 她好幾度都認為:全天下沒有比這份檳榔西施的工作,還要來得更棒了! 儘管有的客人會色瞇瞇地吃她的豆腐,她也不以為意,認為這是生意上應該有的付出,小賣個豆腐給客人,她可以得到額外的小費,甚至不用找零錢了。她告訴自己,賺錢就好,其他的不必太計較。對現在正值花漾年華的她而言,賺錢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快樂,玩樂,想樂--這三樂。 她寧願省去打電話報平安的電話錢,也不願補貼家裡半毛錢;跟檳榔攤的姊妹們唱整晚的KTV,和一群不知名的帥哥們夜遊瞎逛,打保齡球,飆車,跳舞,買水水的衣服,買香噴噴的香水,總之「炫」、「酷」、「帥」、「辣」、「屌」,「靚」、「夯」、「美」、「ㄅㄧㄤˋ」、「屌」的東西才是她要味道。反正她買得起,有些想追求她的人也會自動把她喜歡的東西送過來,她很滿足這樣一切上道的日子。 好笑的是,到了像書店還是便利店這樣用螢光燈管照明的地方,她會感到渾身的不自在,連自己的租屋處,她也把室內的燈光改得跟檳榔攤一樣迷幻,那樣紅橙黃綠藍靛紫的光線,在身旁泛濫充斥的感覺讓她安心,也因為這些迷亂靡爛的顏色,才會讓她有股精神亢奮的生命感。檳榔果實以及荖葉濕潤的綠色,石灰諷刺的白色,還有眾家姊妹們猶如八仙過海般的太平世界,她有種說不出來的歸屬感。 滿足現狀之餘,她生命中的他終於出現了。 她的他是個做泥水工的年輕人。是個經常到她光顧的檳榔攤買「增進體力,維護肝臟健康」的保莉打P與檳榔而認識的。一個巴掌拍不響,很快地,她又陷入不知道第N段的戀情中,這樣的戲碼從她國中畢業以來,反覆不斷地上演著。 當她失戀的時候,她高唱江蕙的「酒後的心聲」,並痛快狂飲啤酒;當她熱戀的時候,她會要求他帶他去海產攤大吃海鮮,再續攤殺到KTV狂唱楊丞琳的「曖昧」來個小鳥依人,並且非常認真地模仿著原唱者的唱腔,每個跟她交往過的他,都會對她說 :「妳的腔調怪怪的,但是粉口愛喔!」 她也以自己一口可愛的不標準國語自豪,她曾對檳榔攤的眾家姊妹說過,就算不會電腦,不懂英文,但是在這個片方檳榔屋中,她是女王中的女王。 這一個愛金色向日葵的他,做泥水工的工程告一段落的某天,她有一些時日沒看到他了。不禁讓她焦急了起來,檳榔姊妹們說,也好些時日沒看他來光顧了。打手機也沒接,她把一切不好的想法都假設過一遍,在這惶恐的當下,她也正面臨第五次的懷孕。每次都是剛「夾娃娃」沒多久,身體還沒有調養的狀況下,又再次....。 每一次的「夾娃娃」,她歷任的他都沒有陪在她身旁,更沒有替她負擔過一次醫藥費,自稱月光族教祖的她,就得拉下大姊頭的老臉,向檳榔攤的眾家姊妹們借「夾娃娃」的費用,手術後,她又開始在慘白的臉色中,一個人獨自淡忘那個疼痛背後的恐懼。 這一次,一樣的情景,一樣的街道,一樣的疼痛。 她穿著這一次害她「夾娃娃」的他,買給她的限定紀念版洋裝。向檳榔攤老闆請假,跟姊妹們說要去夾娃娃後,獨自坐著公車,來到這個都市的一角。她從大街倉皇下了車,快快潛入了小巷中,再偷偷地潛入她熟悉的密醫診所。 已經認識她的老護士很鄙棄地打量著她,平日高調的她也只得忍受這種被羞辱的眼光。她失去了平常那跋扈飛揚的力量,靜靜地躺在那不得不接受,又不得不忍耐的過程。 醫生沒說什麼,倒是老護士板著一張嚴肅的臉,從口罩後面迸出犀利的言語對她說:再繼續這樣下去,不要說無法生小孩,恐怕連命都難保。要她無論如何,好好養好身體,好好想想。 她知道。她只是無法預期每一次的突然罷了。她點著頭,連謝謝也來不及說,走出了那條,只有內行人才知道的密醫診所。 走出診所,她全身上下逐漸感到不自在外,也意識到下半身有股無法言喻的陣痛向她襲來,直到她走到大街時,她驚覺大腿流下大量的血柱,她來不及驚恐,想說鎮定地忍過去就好,稍微到路邊用面紙擦一擦就好,偏偏正當她想要停下來看個究竟的時候,她全身失去了可以喊叫的氣力,昏倒在路人驚訝的耳語中。 她的深藍色向日葵洋裝,下半部沾著血,厚底涼鞋也是。 她朦朧的意識當中,覺得身旁周遭的人都在嘲笑她。 嘲笑她的人群當中,有她的父母,同學,老師,檳榔攤的姊妹,老闆,客人,醫生,老護士,還有每一個讓她費心抓娃娃的--他....。*(完)
~謝謝您的閱讀~ 本小說純屬創作,照片取自網路,若有不當請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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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