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我到水果店去買水果，老闆娘看到我時，她高興的說：「好久不見。」

我看到她的臉頰似乎有褪色的瘀青，我想著，可能是老闆娘不小心自己撞到的吧！

每次來她的店，或許是我跟她有緣、很有話說吧！她都會跟我聊家裡的事情。

她忽然說：「我很想離開這裡，因為這些做生意的鄰居都會跟我公婆說一些有的沒的，我婆婆已經好久沒跟我說話了。」

這時，來了幾個客人，她熱情的過去招呼客人。我的直覺是，她好像有事。

我選我要的水果，她忙完後過來找我，老闆娘說：「前幾天，我被我老公打了。」

我挺直了腰看著她：「妳被打。」

老闆娘說：「我老公不會幫忙照顧生意就算了，還打我。之前，我婆婆怕我離婚，故意對我說，要我別學人家離婚，離婚是很傻的，因為如果是我要跟我老公離婚的話，是我要付贍養費……。」

我聽了睜大了雙眼，這個婆婆也太過份了吧。

老闆娘說：「我老公游手好閒，這個家都靠我賺錢，他們還不知足，一生起氣來（公婆），就找我兒子出氣。」

我看著老闆娘的小兒子，一人在旁無趣的玩著。

老闆娘：「那回他打我，還把我的頭往地面撞了好幾下，我氣不過，我咬了他的手。他對我說，他沒拿任何棒棍武器類的打我，我現在得的是內傷，我很難向法院訴請什麼。但他就不同，他光是靠這個牙痕，就可以把我告倒。」

想到她曾說，她老公在結婚後仍很不能安份，到處拈花惹草的。在她生完第三胎時，她老公趁她昏迷時，沒經過她的同意，要醫生幫她結紮……。

想著想著，我非常氣忿的說：「妳去驗傷了沒。」

「可是他們說，驗傷沒用，因為我有打電話找人問過了。」

我說：「沒關係，我幫妳問問有關這方面的問題，因為我剛好有位朋友是做律師的。」

老闆娘說：「我不能再說了，我公公和婆婆要來這裡吃午餐了。」

臨走前，我再次要她堅強些。

晚上，我打電話給朋友，看她老公在不在。

朋友說：「他出國去了，誰要打官司是嗎？」

我笑著說：「不是啦！我只是替一位朋友問有關”家暴”的問題。」

朋友聽完我知道的經過後，她說：「這時是該妳拉她一把的時候，妳跟她說，要她去驗傷，驗完之後把單子藏好，別讓人發現了，像她這樣很有可能會再有二次傷害（被打），甚至更多。」

我氣急敗壞的說：「我就是怕她被打死，所以才來請教你們。」

朋友：「如果她要是再有傷害，記得要她去驗傷，只要每被打一次，就要去驗傷一次，等到累計 3 - 5 張，她老公還不改本性的話，她可向法院訴求離婚。」

朋友要我今晚去找老闆娘，要老闆娘趁現在還有點傷時趕快去驗傷。

今晚我過去找老闆娘時，老闆娘驚訝的對我說：「大姐，晚上妳怎麼有空過來。」

我說：「是朋友要我過來的，因為她要妳趕快去驗傷。」

老闆娘的表情充滿感動與驚訝：「我驗過了，但醫生不太願意幫我驗，像我的胸部被他的腳狠狠地踹了好多下，我有跟醫生說，他只寫些我臉部紅腫（她的臉被打了十幾二十下）。」

我聽了很為她心疼，我把朋友要對她說的，重點式的對她說了一遍（客人陸陸續續的來）。

老闆娘說又說：「我們這邊做生意的鄰居說，說我公婆在這裡好像有點勢力。」

我說：「沒關係，我會儘可能的幫妳，但妳一定要忍，對了，我們互留電話吧！」

老闆娘說：「我之前是有手機，而且是我媽媽給我的，但他們（公婆＋老公）把它停掉了，連我去申請我專用的電話，也遭到竊聽。」

我聽了差些沒暈倒，他們太罷氣了吧！我不管他們夫妻為何吵為何打，但她老公打人就不對，公婆這樣也太過份了，我仍把我的手機號碼留下來給她，以備她”求救”，至於她家的電話號碼我也不想知道了，因為我能想像，我在跟老闆娘說話時，在電話的好幾頭，或許就有人在旁監聽。我不要。

回家後，我認真的想過，幫助一個人會不會惹禍上身？可能會。

但不適時幫助她人，萬一她有什麼閃失，我會不會自責？一定會。

唉 ~ 做人真是為難啊！

至今還無法忘記那老闆娘堅持不讓淚奪眶而出的畫面，她那一臉無奈……。

我在想，愛若遠矣，為何他要她受盡折磨，也不鬆手。對！她是搖錢樹，所有的家計都得靠她，所以他們當然不能讓她走。

難道她老公早忘了愛她的理由嗎？忘了她對他的好，忘了她辛苦持家嗎？或許，他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理所當然要對他好，理所當然她要辛苦持家………。

但女人堅強的面具能戴多久？她老公難道不怕她反撲嗎？

他對她的愛，到底在那裡。


伶玲  06.08.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