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前讀到一段話，聽到自己內心哈哈哈嗯嗯嗯的笑聲：

「柏格曼與費里尼的區別是寒帶與熱帶的差異。熱帶的人耽於感官與肉體，寒帶的人耽於北極光與抽象上帝的存在。柏格曼說的是悲劇，費里尼是喜劇之神。一個表達個體，一個言說人群。」

坦白說，柏格曼的電影除了《野草莓》我很喜歡外，其他的作品總讓我正襟危坐，一點也無法放鬆下來。其實費里尼早期的作品挺寫實的，從《生活的甜蜜》之後才開始風格大轉彎。曾看過的《大路》、《卡比莉亞之夜》就讓人十分動容，電影裡出現的妓女、官僚、神父、貴族、販夫走卒……費里尼對他們表現出一種悲憫，他的世界是世俗的、喧鬧的、生猛的、肉慾的，就像露天大排檔一樣，熱炒100的大快朵頤，但他拍出了小人物的無言悲歌，一種想哭卻哭不出的無可奈何。

卡比莉亞是妓女，一再受騙卻一再相信愛情，就像中島哲也《令人討厭的松子一生》那位執迷不悔的松子，她們不相信的是這個世界。她們是天真的笨蛋，善良、溫柔、樂觀、不求回報。命運把她們推向深深的絕望，卻依然深深地相信幸福之光。末了，一無所有的卡比莉亞在寂寞的暗夜裡獨行，聽到身旁的友人對她說：「晚安，卡比莉亞！」月光下的她含淚微笑，百感交集。也許她永遠找不到Mr.Right，麻雀永遠變不成鳳凰，但那種不向命運低頭的硬頸，紅色的淚有絕望的美麗，深深打動了我的心。整部片的情緒收在這裡，結局更令人衝擊，你說費里尼是喜劇還是悲劇之神？

對於這些小人物，柏格曼用心理室內劇，鞭撻、拷問，不斷跟上帝Q&A，是一種心智上的悲劇。費里尼用馬戲團式的歡樂，叮叮咚咚淡化了他們的不幸，他們如螻蟻般活著，受的是皮肉之苦，是一種生活上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