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稱史上最貴迷你影集的HBO金裝大戲「太平洋戰爭」,已經在
美播映完畢。對於這套劇,許多人在未欣賞前一定都會抱著類似
「諾曼第大空降」的期待,畢竟同樣是HBO、史蒂芬史匹柏與湯
姆漢克斯的合作,題材又都是二次世界大戰,然而正如「諾曼第
大空降」比較接近「搶救雷恩大兵」的感覺,我一直預期「太平
洋戰爭」會比較像「紅色警戒」,對此劇能否再創媲美「諾曼第
大空降」的收視佳績有些懷疑。
果不其然,美國媒體的劇評大都承認戲拍得嚴謹、製作品質精良
,卻「絕非『諾曼第大空降』的孿生兄弟」。首集播出,美國約
350萬觀眾收看,「諾曼第大空降」當年則號稱有千萬觀眾收看
首集(要注意,事隔多年已經是兩種不太一樣的調查收視方式,
兩齣戲不能直接比較)不過HBO最近一年多很夯的「噬血真愛」
,第2季曾經有破500萬觀眾收看的成績,落足重本的「太平洋戰
爭」顯然表現不能算特別突出。
看戲之前,已知道有3個主角,曾經好奇彼此之間如何銜接,3個
演員中最熟悉也最期待的當然是長大成人的「侏羅紀公園」男童
星約瑟夫馬札羅,他成年後並沒有嚴重變醜或變形,固然算不上
帥,卻也還有吃演員飯的條件,他的演技是否更成熟、內斂更是
個人關注的重點。結果大出意外,首兩集他幾乎露臉不到十分鐘
,戲都在另外兩人身上.....
不知是否帶著預期心理來看戲,必然影響觀感,「太平洋戰爭」
前4集,實在看得人耐性缺缺,得不時抑制「快轉」的衝動。編
導們也是夠大膽,頭4集完全和「諾曼第大空降」背道而馳,觀
眾想看慘烈的瓜達康納爾島登陸戰....... 不好意思,20分鐘打
完!剩下時間在幹嘛呢?演萊基與巴斯隆各自和同袍們的互動,
然而兩組人馬都有好幾位,都不太有足夠的戲分來塑造,除了領
頭的萊基與巴斯隆外,恐怕眼拙之觀眾連其他誰是誰都搞不清楚
,也無法對他們在戰場上的命運抱以關心。
然後第3、4集,居然前者一整集在講美國大兵到了澳洲墨爾本如
何靠泡妞打發休假時光(當然他們在戰場上面對極大的壓力與恐
懼,在大後方放鬆、放縱絕對是人之常情,不過,有長到一整集
的必要嗎?)後者的情節深沉不少,呈現萊基的心理陰影演變成
漏尿的生理毛病,更有與他同樣患此疾的軍人痛苦到自殺,他也
進了軍醫院,又拼著要回到戰場。倘若抱著看「戰爭史詩大作」
心態來欣賞「太平洋戰爭」,恐怕此時也早就用完熱情、要宣告
放棄了。
「太平洋戰爭」確實和「諾曼第大空降」重心不同,後者多少還
有點英雄化E連軍士兵的味道,他們彼此間的袍澤感情是令人嚮
往的,沖淡了戰爭的殘酷。而前者卻是一下就讓觀眾目睹美國大
兵的惶恐、心理疾病、日本人打死不投降的可怕,是相當沉重且
給人壓力的。不太了解為何「太平洋戰爭」堅持要用3個不同的
主角來鋪陳劇情(如此才能涵蓋所有著名戰爭嗎?可也還是有某
些大戰被漏掉了)因3人並沒有明顯的連結,且大致上前4集重心
在萊基與巴斯隆上,約瑟夫飾演的心臟病男孩尤金加起來戲分不
到20分鐘,直到第5集尤金一下戲分重到和萊基平分,第6集尾聲
萊基受傷被送回國,就一直消失到完結篇第10集才又露臉。尤金
是後半段的第一主角,偏偏又在第8集只在開頭出來不到10分鐘
,因第8集主要是講巴斯隆娶妻、在硫磺島上犧牲的經過。常聽
到其他欣賞此劇的朋友抱怨:「好不容易終於看熟悉某幾個人,
開始對他們要有感情,戲又到別人身上,又要重新進入情況。」
大致上講得也沒錯,這也是「太平洋戰爭」最大的缺點(就個人
而言),不像「諾曼第大空降」始終是E連為主幹,線路非常清
晰。
既然「太平洋戰爭」是3男共挑大樑,彼此之間的表現與呈現就
有高下之分,這點,應該個人觀點和國外主流民意不會有太大出
入,確實是尤金這條線最為出色,或許因他在10集之中整體戲分
比萊基、巴斯隆都重,他的塑造最細膩、深刻,他和其他同袍的
互動也最接近「諾曼第大空降」的感覺,比較能讓抱著期待的觀
眾接受。而尤金在戲中從一個一心上戰場報國的熱血青年,最後
卻帶著最深的心理傷痛回國,戲劇轉折大,主要情節又都發生在
戰場,不像其他兩人不時還出現泡妞、上床之類的「迷你珍珠港
」橋段(因此稀釋了煙硝炮火,被戰爭片迷嫌到不行)。不分中
外絕大多數觀眾都感到「太平洋戰爭」是從第5集後才真正好看
起來,第5集也正是尤金開始登上主角位置的關鍵。
話說編導在太平洋戰場的幾場大戰中,選擇比較不為外界熟知的
「貝里琉之戰」做為重點,從第5集打到第7集,比瓜達康納爾大
戰、硫磺島之戰各自只呈現20分鐘、10分鐘要著墨更多,尤金也
在這3集目擊戰爭的殘酷,徹底從優秀青年變得人性喪失。他和
比自己長幾歲的士官Snafu初時不對盤,後來卻在患難中培養出
深厚情誼,本來自私自利的Snafu也會擔心他承受太多壓力與陰
影,眼見他也想學自己拿刀在日軍屍體上挖走金牙還出言阻止。
兩人回到美國後,Snafu要下火車回家,本想和尤金道別,見得
他仍熟睡,一決定不吵醒他,而一臉失落的獨自離開,更是拍得
很令人動容。
尤金與Snafu無疑是全劇最大亮點,兩人堪稱是「太平洋戰爭」
裏的金鑽組合,比之前出現的萊基、巴斯隆和他們的袍澤還讓觀
眾印象深刻。歐美網友盛讚這一對把整齣戲撐起來,認為他們是
全劇的心臟與靈魂,並不為過。飾演Snafu的Rami Malek外型特
殊、眼睛很大,讓這角色剛開始有種陰陽怪氣的味道,未必討喜
卻絕對令人印象深刻。Snafu最驚人的一場戲是在第7集後半段,
看到日本兵被打得腦袋開花了一半,他竟然拿著石子朝腦漿丟下
去,好像在對著池塘砸石頭一樣.......... 據說Snafu晚年都痛
恨日本人,見到日本車駛過也會扔石頭,這習慣倒是沒有改變。
而當年天才童星約瑟夫馬札羅則將尤金的心情轉變演得絲絲入扣
,他掉眼淚的功力之佳,完全不比童年時遜色,節奏精準又不會
鼻涕橫飛(足以勝任瓊瑤劇),開頭與結尾兩集各有一段哭戲,
給人截然不同的感受,他演得都出色。尤金這角色的精華在
第9集的沖繩大戰,此戰役慘烈到連島上居民都被推出來當炮灰
,他本來已恨透日本人,一度不管命令猛對日本兵開槍,早已泯
滅人性,卻在最後走進一棟疑似被自己發射炮彈炸毀大半的民宅
,見到身受重傷的日本婦女,求他賞顆子彈解決痛苦,他卻思索
了一下,將她溫柔地抱在懷中,讓她走地平靜,逼出不少觀眾的
眼淚。他回國後的心理調適困難,也有很精彩的表演,史匹柏果
真看童星的眼光神準,約瑟夫與Rami Malek目前是全劇所有演員
中最被看好提名艾美獎的代表。
最符合「先盛後衰」的莫過於James Badge Dale飾演的萊基,前
半段戲分極重,但後半段幾乎消失,最後一集再露臉,重要性已
大不如約瑟夫馬札羅的尤金,以演出長度而言,只能算是第二主
角,且相關情節常不是把妹就是漏尿(讓大家看得很無言),很
容易被自動忽視。三大主角裡戲分最輕的「戰神」巴斯隆,被
Jon Seda詮釋地不致沒有存在感,卻仍是稍微少了些什麼,未若
被歸類到配角的Snafu突出搶眼。「太平洋戰爭」比較可惜就在
觀眾要熬過並不怎麼精彩的巴斯隆和萊基主戲,才能等到真正出
色的尤金和Snafu主戲,因三大主角有其二不太有神采,只能給
觀眾1/3 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