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親親-我的愛犬:圓圓】
第一次見到牠,牠大約只有兩個手掌心大小,黑白相間的柔軟長毛,兩隻小手在紙箱邊緣,無助的眼神,猛搖的小尾巴,深深地擄掠了我的心,剎那間我的眼裡再也看不見,其他同樣擠在紙箱中的小狗了,只覺得我的心、我的世界充滿了幸福的愉悅,從未有的平靜感盈滿了對牠那般可憐楚楚模樣的憐惜,伸手報起了輕軟的牠,長兒柔軟的毛,略圓滾滾的身子因而取名:「圓圓」。
仔細算來,這已是14年前和他在高雄火車站前的長明街的第一次邂逅。那一年是西元1992年的秋天。隔年我搬到了高雄仁智街6樓的小套房,寬厚的房東並沒有禁止我飼養寵物,只要不影響清潔安寧就好。我想,也許是看我孤單一人,也許是看我剛回國,但無論是種種原因,我永遠感謝他的寬容,因為我是數多房客中唯一有養狗的租客。
圓圓不是什麼名犬,牠只是一個被遺棄在小紙箱中,5~6隻流浪狗之一,可是牠卻有一股具有特殊靈性,叫人忍不住想多看牠幾眼,牠從未亂咬東西、亂吠人,想上廁所的時候,會用前腳趴在我的床邊,用爪子輕輕的抓著我的手,在興奮的衝到門邊,站起來抓抓把手,我知道牠想做什麼。當我在書桌上寫寫東西時,牠會安靜的趴在我的腳邊,不動也不吵,當我打坐時,牠也同樣的趴在我身邊,全神貫注的凝視神壇,一動也不動,大大的雙眸,充滿了警戒的注意四周,直到我起身為止,讓我感受到牠的貼心、忠心和關心。
說到飲食方面,牠可就是標準的怪胎了,牠喜歡吃珍珠粉圓,吃葡萄皮;不吃葡萄肉、吃荔枝會用自己的爪子撥開外殼,將果肉吃得一乾二淨,但是地板上卻聚了一地的荔枝殼和完整的籽。當我在經濟上不夠周轉時,牠就跟著我共吃一碗泡麵,絕不挑食。記得最有趣的一件事,就是我妹妹常帶來,祭祀過後的整隻手扒雞,你就會看到,那一幕很好笑的景象,牠和手扒雞各趴一邊,面對面,牠就這樣瞪著那隻沒生命的雞頭一天一夜,連叫牠,牠也不動,惹得我又好氣又好笑的,想挪開那隻雞,但牠會立刻按住,不讓我挪走。牠就是這麼可愛又貼心的跟著我,就像是我的朋友,又像是孩子,也可以說是『貼身保鑣』呦!有一回假日,我在睡午覺時,有不速之客破門而入,牠見我被陌生男子推去撞牆,牠就飛也似的跳起,咬住那陌生男子的衣袖,被甩出去好幾次,牠仍不鬆口,那也是這14年來第一次看見牠咬人,那不顧生命來救主人的行為,令我為之撼動,也使我們之間的情感,更密不可分。另外有一件,令我印象深刻的事,那一次我因為有事,2天沒有回家,我拜託朋友幫我去餵食物,結果友人一開門,圓圓便不回頭的衝了出去,不見蹤影,友人急忙打電話給我,我也立刻放下所有的事情,趕了回去,四處尋找,結果有一家泡沫紅茶店的老闆娘,打電話通知我,圓圓已待在門口趴坐了3~4個鐘頭,我的鼻子一酸,眼眶也紅了。原來牠衝出去是為了要找我,所以仁智街,我常去的自助餐、冷飲店、美容用品店…等。牠全進去走了好幾回,最後才索性的待在泡沫紅茶店,等待我的出現…那時那刻,我的心真的百感交集,唯有緊緊的摟在懷裡,無法言語。這些年牠一直是陪我歡樂、陪我笑,見我不開心,就會找我玩球;見我流淚;就會試著拭去我臉上的淚水,牠就是這樣的一個『親親寶貝』。
圓圓~明月千里寄相思,我真的好想你,想的淚水難止、心如刀割、錐心似血,你帶給我歡笑、幸福,如今你卻帶給我心痛及思念無限……。
西元2006年10月2日 早上8點,我幫你洗澡、吹乾身體,舖上了蠶絲被,讓你躺在上面,你見我憂傷的神情,你費力的想抬起頭來,試了幾次卻都沒辦法,直到我看不下去了,摸著你的頭,對你說:不要再動了。
那天,我特意準備了你愛吃的珍珠奶茶和蓮霧,你一口也沒力氣吃,只喝了幾口的白開水,兩眼含淚的望著我,我也一直不敢離開你身邊,我真的好害怕,圓圓!你可知道?我有多無助,明知,你已功德圓滿,我卻怎麼也不願意死心放棄。當我不得已不離開妳去洗手間時,才聽到妳因劇痛而呻吟,此時我才崩潰的哭了出來,從早上到半夜;從半夜到清晨;從清晨到中午,在我面前…妳一直忍著痛苦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唯有我不在時,妳才發出控制不住的呻吟。我將你的身軀擁在懷裡一天一夜,在10月3日下午3點半時,我摸你的頭,告訴妳:「圓圓,妳放心,媽媽會堅強的好好照顧自己,妳已功德圓滿,責任也盡了,讓我以『天地正氣』送妳最後一程。」妳長嘆了一口氣,就這樣劃下了生命的句點。
擁著妳坐在佛堂直到晚上6點多,才起身找個新的紙箱子,細心鋪上一件我的新衣服將妳放了進去,紙箱裝滿了檀香塔,香水百合,用三隻大風扇吹著,直到10月4日的早上才送妳去「元亨寺」。
我的圓圓呵~妳不是我養的唯一【一隻狗】,卻是我一生,永難忘懷的寶貝愛犬,任誰也代替不了妳的地位。
常是半夜醒來,盼望妳睡覺身影就在床邊,但這是永遠不可能的夢。圓圓…圓圓…圓圓…我好想妳~妳走了之後,我有三個多月沒吃沒入睡,一看到食物就會想到妳再也不能和我一起吃東西,我便狂哭不止,躺在床上一直望著床邊,盼望著妳的身子能躺在那邊,我就沒辦法不淚濕枕畔垂淚到天明。朋友們紛紛在為我找和妳一模一樣的流浪狗,但何其容易?告訴妳喔!我三個月前養了一隻「拉布拉多犬」但我還是在尋找你的影子,柔軟的長毛…。<훤Ȥ>
妳永遠是我的最愛!!
小黛初稿于2007.05.28 深夜
【蔡幸娟-念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