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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1/17 00:52:08瀏覽770|回應0|推薦14 | |
「那個花枝仔喔, 用她八隻爪纏住我爸爸, 爪上的吸盤把我爸吸得緊緊不放, 還把我們趕到鄉下來住… 」 我小時候的玩伴, 大我 1歲的阿明有一次站在鞦韆上一邊猛力盪一邊對我說。 「然後自從大花枝仔生了一隻小花枝之後, 我爸爸就很少回來了…」 話才剛說完, 阿明就從鞦韆上仆跌下來, 在地上揚起一陣塵沙。當他滿臉鮮血的從塵堆中站起來時, 我嚇得嚎啕大哭…. 在經過很多年後, 我夢中偶而還會出現這段畫面。 花枝仔是阿明的爸爸的細姨,我記得阿明每次提到花枝仔時, 總是帶著一種氣憤的神情。那次從鞦韆上跌下來後, 鼻樑上縫了好多針, 拆線後鼻子看起來有點皺皺的, 每當提到花枝仔時, 阿明的整個臉就更是扭曲。 但小孩子對大人的世界既不理解, 也不太理會。只要沒有約束, 他們就像是野生動物。我們這一群5,6個小孩玩瘋起來, 包括阿明自己, 才不管什麼大花枝小花枝呢! 在放假日的午后總是從呼呼大睡午覺的大人身邊躡手躡腳的逃走, 結伴跑到大太陽下的圳溝旁釣魚抓蝦, 或是已收割的田裡打土戰。我們很少注意, 就算有注意到也不會有什麼感覺得看著阿明和他妹妹總是穿著太短的衣服和我們一起在野外衝來衝去, 或是傍晚回家時看見他媽媽帶著一種焦慮的眼神站在家門口。 「哼! 沒什麼了不起的啦, 我長大後要讓媽媽住比現他們 (指他爸和花枝仔) 大 100倍的房子! 」阿明有一次這麼說。他妹妹小莉則在一旁拼命點頭稱是。 一直到第一次看囧男孩這部電影時, 我才突然憶起和阿明常在我家院子玩的一個遊戲 : 兩人一起跨坐一支竹竿上, 想像自己是搭乘在鳳凰號上, 快速的飛行在天空中, 衝進家裡大口喝水當作是加油, 然後用火鳥功飛回院子, 抓著棍子追打散落院子各角落的雞鴨, 把那些奔竄無路的雞鴨踢飛到一旁, 還一邊大喊 : 「惡魔黨, 去死! 大頭目, 去死!」 阿明每次都要搶作頭, 他說他是一號鐵雄, 我是二號大明。 「為什麼我是大明? 應該是你才對! 」我有時會抗議。 「你比我小, 我要保護你啊…要不然我當二號大明, 你就是三號珍珍哦? 」 「才不要當女生勒! 」我心不甘情不願, 經常會因此挨罵事小, 但在後座能踢到雞鴨的機會實在很少啊… 也不知怎麼, 平常看那些雞鴨在面前走來走去, 也不會想去招惹它們, 但是和阿明跨上鳳凰號之後, 它們就會變成令人討厭的惡魔黨。 到了異次元, 變成大人就再也不能回來了喔, 你還要去嗎? 你還要去嗎? 當騙子二號搭上通往異次元的專車來到樂園, 踏上樂園最高水道的階梯時, 他發現通往異次元滑水道的零件卻開始崩解散落。他急切的一次又一次的爬到最高點, 然後恐懼尖叫的滑下來, 希望能夠在第 100次下滑時躍進異次元, 替被大人抓走的騙子一號完成心願, 如同燕子般替快樂王子幫助那些貧苦的人。不同的是燕子最後因為來不及離開避冬,凍死在快樂王子的腳下; 而騙子二號很清楚的是, 他將換到的是他並不怎麼喜歡, 比死掉更複雜的結果 : 長大。 後來阿明被他爸爸安排到私立中學唸書, 住校, 我們這段焦不離孟, 孟不離焦的友情就這樣無情的結束。我不記得我是不是有很想念阿明, 但我們的鳳凰號, 惡魔黨, 壞心腸大花枝仔和討厭的小花枝的故事, 在厚重的參考書, 數學英文理化, 以及各種大考小考的壓力下早已風化崩解不復存在! 一直到去年, 小莉透過一些舊識找到我家電話, 打電話來拜年。 「阿明呢? 」我怯怯的問。 「他在大陸我爸工廠工作」小莉說。 「厚! 去當大老闆啊? 」我大聲的問。 「哪有 ! 老闆是花枝仔的兒子啊! 」電話那頭說。 一時間把我準備講的話全部堵回。我想他要買一間大 100倍的房子的願望是很難了。 小莉給了我他哥大陸的手機, 說可以打給他敘敘舊。我看著那幾個數字, 沒辦法和阿明圓圓的臉聯想在一起。只覺得當我們一次又一次滑進水道, 最後終於躍進異次元時, 那個樂園, 也跟著崩塌殆盡了。 但是奇特的是, 我們一路走來, 不管沿途是花團錦簇還是斷垣殘壁, 只要往更早一點眺望過去, 樂園似乎仍以一種模糊的狀態在營運著。它既不清晰, 也無法撫觸, 越靠近就越有一種莫名的, 淡淡的哀傷, 好像心裏掉了一個什麼…. 也就因為這樣, 我想我暫時還不需要那些生冷的號碼, 同時我也相信我也不會接到一通電話, 來自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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