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南加州的五月，煦陽高照，氣候適中，最高溫僅在華氏七十度左右，與曾在四月氣溫即達華氏百度的炙熱天大相逕庭。古人說：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我對此古訓一直奉行不違，只有周末偶爾例外。某日，為了利用日照曬乾已洗好的冬季衣物，我等太陽高掛，把它們都晾在後院的曬衣繩上後，近午才出門步行。而那次臨時變更時間表，倒讓我偶遇一隻異常可愛的小小貓頭鷹。

走上一條我經常走的道路，綠樹成蔭，青山依舊，我也照常邊走邊聽節目，沒注意到有任何鳥兒啼叫，也沒聽到只聞聲不見影的啄木鳥築巢聲。

我漸漸走近一位在路邊收拾雜物的男士，分不清他是此宅的工人還是主人。正當我把手帕罩住口鼻經過他時，被他叫住而止步。我隨著他手指的一棵挺拔高大的棕櫚樹望去，他以英文對我說：「你能看到一隻貓頭鷹嗎？」我輕移數步走至那棵樹下，抬頭仰望，須臾間，我找著了牠。全身覆蓋著白色羽毛的牠，體型很小，看來相當年幼，但臉形五官一眼即可識出是隻貓頭鷹。

我對這個奇遇興奮莫名，立即摘下耳機，把手機瞄向牠。當鏡頭對準牠時，牠偏偏翹首遠望，不給我一絲兒關注。我靈機一動，開始呼出「唔！唔！唔！」極低沉的聲響，企盼牠能把我當作同類而有所回應，但牠呆若木雞，就是不瞧我一眼。

那會兒正值日正當中，由於我是向陽而攝，牠是背光而立，每逢我死勁把相機聚焦於牠時，總有大量光線進入鏡頭內，致使影像模糊，因此我以寸步向左右移動，試圖找出一個最佳攝影角度，直至拍到一張可識清牠全面目的相片，才甘心與牠告別。

記得初次在橡園舊家聽到「唔！唔！唔！」的叫聲時，我倍感驚奇，脫口問道：「這是什麼聲音？」先生不慌不忙地回答：「是貓頭鷹」。我立刻奪門而出，循聲而行一陣子仍不見其蹤影後，方自罷甘休，無功而返。然而那次的經驗，卻在我腦中留下深刻的印記。

我與貓頭鷹真正的邂逅，是在聖塔巴巴拉自然歷史博物館。去夏八月，我在此館戶外一座布置成自然生態的玻璃屋內，盡情享受各式蝴蝶滿屋飛後，走近一位離玻璃屋不遠的女士身旁。她手臂上停留著一隻看似已上了年紀的大貓頭鷹；相談之下，方知此女士是某禽鳥救援隊的義工。

我好奇地問她，為何此貓頭鷹能乖乖地佇立不動，難道牠不想飛走逃離人群？她說當牠被發現時已受了重傷，如今仍舊不能飛翔。想來這組織的義工們，都是對禽鳥特別鍾愛的善心人士，願意伸出援手救助牠們。

我開始痴想養一隻貓頭鷹當寵物，並詢問先生的意見。他說此念可行，只要我們把一個鳥屋掛在一根高桿上，終會有貓頭鷹飛到此屋並認屋為家，牠還會捉老鼠哩。我突然茅塞頓開，一直不解為何和貓長相完全不同的貓頭鷹會得此名，原來牠也會抓老鼠。

(原載《世界日報》家園版 6.30.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