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軍小說：不講常理

　　　　——小說·三百三十二（九卷：老者參觀聯合國）

　　聯合國，舉辦由世界兒童基金組織的典型先進人物馬拉拉的英雄事迹展覽。恰巧，一位中國的老者路過，便立馬進去參觀。

　　老者，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之後，想了一想，又回到最前面、看第二遍；看完了第二遍之後，又想了一想，再回到最前面、看第三遍……

　　世界兒童基金做接待工作兼講解員的小姐姐，戰戰兢兢地跟著。

　　待看了很多遍之後，老者，指著第一面展牆上的文字與圖片，問小姐姐道：「塔利班，是幾乎頂著馬拉拉的腦門開的這一槍吧？」

　　小姐姐點了點頭。

　　老者道：「按常理，子彈是不是應該走直線？」

　　小姐姐，又點了一點頭。

　　老者道：「按常理，那就應該是——腦門上，有個手指大小的彈洞；而後腦勺，則被豁開了個雞蛋大小的口子。你看看，你們咋說子彈是從眉骨上進去、從耳背穿出，再從肩膀上又鑽進去、從腋下再鑽出來呢？這顆子彈，豈不是會曲裏拐彎了？」

　　望著這位中國老者，小姐姐很是無語。

　　老者，拉著小姐姐、來到了第二面展牆的跟前，指著牆上的文字與圖片，又道：「這張照片，是不是馬拉拉剛中槍不久、急著送去搶救？」

　　小姐姐點頭道：「是這樣。」

　　老者道：「既然是腦門上剛中了一槍、急著送去搶救，按常理，不管這一槍怎麽打、子彈咋穿行，是不是中槍者、立即就會昏迷，且、起碼得昏迷上半天？你看看，照片上的這馬拉拉、咋還會睜著兩只大眼？既然是剛中槍、還沒得到醫治，按常理，是不是該鮮血如注？你再看看，照片上的這馬拉拉、額頭上咋會只蓋了塊豆腐幹大小的、雪白幹淨的小紗布呢？」

　　望著老者，小姐姐更是無語。

　　老者，拉著小姐姐、再來到第三面展牆的跟前，指著牆上的文字與圖片，再道：「按常理，受了槍傷，治愈起碼得一百天吧？你看看，這馬拉拉，才幾十天，咋會已完好如初、連疤痕都看不出來了？就算是這馬拉拉，在治好槍傷後、隨即做了整容手術，按常理，所需的時間，是不是只會比一百天更長、而不會更短？還有，無論是治槍傷、還是做美容手術，按常理，是不是都要備皮，即把部分頭發和眉毛都剃掉？這是基本常識，你懂的吧？可，才幾十天，這馬拉拉的滿頭烏發和眉毛，又是咋在幾十天裏長出來的呢？」

　　小姐姐望著老者，實在是沒法回答。

　　這時，老者才道：「即使要作假、做局，你們是不是也應該稍微弄的專業點？」

　　這回，小姐姐徹底傻了。

　　老者，拉著小姐姐、來到第四面展牆的跟前，指著牆上的文字與圖片，道：「這麽個硬傷累累的、所謂中槍與治傷的過程，居然、還能上美國《時代》周刊？那些記者及主編們、難道是些白癡？而後，又是美國總統、又英國女王，輪番接見；再而後，竟然、又獲得了諾貝爾和平獎。最後，還以馬拉拉的名義成立基金，而這基金、又恰好是由當初給馬拉拉開博客、一路爲馬拉拉造勢的、英國的前首相來主管……這，該不會是、全世界的精英們串通一氣作假，再合夥騙捐，從中撈錢、分肥吧？」

　　這回、輪到小姐姐激動了，她拉著老者的手、竟用漢語道：「佩服、佩服！全都被您看出來了，且思路還這麽清晰，難怪您是中國當代思想家。」

　　「你也知道我？」老者問。

　　「咋會不知道呢？您不知道嗎，大家都非常怕您。」

　　「會怕我？」

　　「咋不怕？您成天講按常理，誰不怕？」小姐姐握著老者的手、搖晃著，嗲裏嗲氣地道：「您能不能不講常理？」

　　老者渾身的骨頭都要酥了，道：「早說『不講常理』，不就得了。」

　　　　　　　　　　　　　　顧曉軍 2020-10-28~2021-06-22 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