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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摩師傅的網路世界- by 盧大為
2007/01/02 20:10:20瀏覽809|回應0|推薦3
長期「移民」來北京的朋友告訴我,北京有三寶:阿姨,司機,按摩師傅。很多人,尤其是太太們,初來乍到北京可能不習慣北京的氣候,交通及週邊環境。但久而久之,有了三寶以後,卻幾乎離不開北京了。

先說阿姨。外國人一到北京要先學的英文名詞是 A-Yi(阿姨)。中國人叫保母,其實就是阿卿嫂啦,指的是家裏的幫佣。中國大陸有13億人口,勞力過剩的結果是任何只要是用人力的東西,花費都很低。尤其是中國內陸的省份因為工作機會很少,很多人都外出打工賺取家用。男的做民工,在各大城市的工地裏流血流汗,女的有些就到較進步的城裏面做幫佣。我第一次聽到A-Yi 的薪水幾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才800 元一個月?」也就是約3000元台幣再多一點。在台灣請一個可以在北京請五六個吧。因為便宜,所以很多家庭,家裏阿姨一請就是兩三個,一個小孩用一個,再加一個專門做飯的。太太們每天只要出去和女朋友們喝下午茶,逛街就好,生活輕鬆愜意。

司機對初來北京的朋友可是幫助很大的。因為人生地不熟,如果有一個好司機,那在生活上他可以給你幫助的地方可就多了。基本的出外辦公找路快就不說了。司機還可以教你北京的風土民情。如果碰到攔路耍賴要錢的,司機自然可以幫忙擋一下。如果自己有車,那司機的價錢一個月大概3000 元人民幣左右。一般外商外派的中高階主管都有配司機。我的司機張師傅以前服務於摩托羅拉,他說全盛時期,摩托羅拉就有一百多位司機,根本可以組一個大車隊。

對於一個工作緊張忙錄的現代人來說,如果能每週來一次中醫保健按摩,可真是人生一大樂事。像按摩師這種職業,因為是勞力密集,價錢自然便宜。我想他們能一個月賺五六千台幣就不少了。這幾年北京的按摩院突然多了起來,腳底和中醫全身按摩是最普遍的。在競爭激烈下,許多按摩院已經升級成高檔的 SPA了,什麼芳香療,精油療,火山泥,死海泥,什麼都有。有錢有閒又有阿姨幫忙的的太太們,又多了好多地方可以消磨一個無聊的下午。

想想,有了三寶以後,太太們怎麼會想要離開北京呢?如果回國,出門要坐捷運擠公車,小孩自己帶,家事自己做,累了也沒人可以幫忙按摩。花些小錢,在北京多舒服!所以很多人久而久之都不想走了。

我一般固定會去一家環境還算乾淨高雅的腳底按摩做個舒壓。一次腳底按摩 70 元人民幣可以做1.5 小時。幾個和我比較熟的按摩師傅都是河南來的。對於這些遠離家鄉來北京打工的小伙子們,我總是很好奇的打探他們的生活狀況。家裏住在那啊?結婚了沒啊?一個月賺多少錢啊?等等。在一次偶然的聊天中,我卻發現了一個在中國資訊應用的大商機。
我發現他們下班後一個重要的休閒娛樂是玩手機。大概是職業病吧,對於他們在手機做什麼我特別有興趣。本以為他們只是玩玩遊戲,聽聽音樂。細問之下,發現他們在手機上做的事情遠遠超過我的想像。鈴聲,圖片下載是基本,其實很多能在電腦上可以做的事情,他們都在手機上做了。像交友啊,看新聞啊,玩線上連線遊戲,甚至在手機上看bbs,發表文章等等。
平均他們每天花在手機上的時間要超過二個小時。相對於電腦非常普及的台灣社會,還真難想像怎麼會有人在那麼小的螢幕上盯那麼久,那些事在電腦上做不就好了嗎?但轉念一想,這些外出打工的勞動朋友們,可能從來沒有聽過微軟,不知IE、Outlook是何物。但他們也有接收資訊的需求啊,也有交友,聊天與外界溝通的需求啊。

試想,在陰暗昏黃的民工宿舍裏,擁擠又迷漫著汗臭的悶熱夏夜,累了一天的民工沒有電視,沒有報紙,更沒有電腦。孤單寂寞的時候唯一陪伴他的只有一隻手機。雖然畫面很小,下載很慢,輸入很難,但他除了這個還有什麼?一隻手機他可以看到遠在家鄉兒子的近照,一隻手機也可以讓他認識一些異性朋友,讓他看看今天社會上發生了什麼事,一隻手機就可以把他從資訊的無產階級升級成有產階級了。再加上中國移動的低月費政策,手機上網一個月吃到飽只要60元台幣,以及俱備上網能力的手機大幅降價,申請 GPRS 的手機用戶現在已經直追電腦上網用戶了。但和用電腦上網不同的是,這些使用手機上網的不是那些坐在辦公室裏擁有電腦的新興小資產階級,而是那些剛剛因為擁有一隻手機而升格為有產階級的民工,軍人,A-Yi,按摩師父這些傳統的無產階級大眾們。而手機裏內含的網路功能,更能讓他們能從資訊上的無產升格到有產,我想這種精神上的滿足一定是無與倫比的巨大。

有時我坐在車上會看到二三個民工蹲在地上盯著一隻小小的手機直看,時而發笑,時而動手按鍵盤。我也曾經用手機上網去看看到底在手機BBS上討論什麼,結果發現光是一個天氣預報的回覆就有幾百條。什麼「天氣冷了要多穿衣啊。」「我們這兒開始下雨了,有別人也是下雨天嗎?」之類的無聊留言。但我想,雖然現在無聊,未來的科技絕對會讓手機功能更強。中國有四億手機用戶,電腦用戶只有一億。而這三億人中,可能有人一輩子也不會用,或買不起電腦。但他們卻和那一億人一樣對資訊,溝通有著巨大的需求。中國正有一批新興的創新公司,正默默的開發著針對這些「三寶」們的應用。在中國這個貧富差距極大的社會裏,反而造就了一個手機應用的特殊市場。我也許可以大膽預測,另一波的網路應用革命也許正在中國各地靜靜的孕育發芽!
( 休閒生活旅人手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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