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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7/05 16:08:12瀏覽285|回應0|推薦1 | |
☆ ☆ ☆ 在回家的路上,陶靖瑩和江如淵肩並肩走著,這兩個好朋友慢慢走向記憶的國度,高中時那段單純、無憂無慮的日子。 「我們也兩年沒見了吧!」陶靖瑩一邊走著,一邊撥弄額前略長的瀏海。 「嗯!大三那年暑假從歐洲回來後,我們就沒再見過面了。」 「那十天的半自助旅行,為了完成我們的長篇小說,常常在咖啡館坐一下午,一邊構思芸川姊姊的故事,一邊享受浮生半日閒的樂趣。」 「只可惜它還沒完成。」如淵感嘆地說:「你還記得我們高中時的夢想嗎?如今都不能實現了。」 「一起踏入結婚禮堂,一起完成芸川姊姊的小說,現在都不能實現了。可是還有一個夢想可以實現。」陶靖瑩緊緊握住江如淵的手,「我希望你快樂。我衷心祝福你。你和子煜都是我最愛的人,我希望你們快樂。」 陶靖瑩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誠懇,她對如淵說:「如淵,對不起!我還是很愛子煜,我誠心祝福你們。明天的婚禮我不去了。」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和子煜一定會過得很幸福快樂的。」如淵知道自己一定傷害陶子很深,她真的覺得很抱歉。 「傻丫頭,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做什麼?你就好好安心地做子煜的新娘子吧!」陶子從背包裡拿出一個盒子,「送給你,祝你新婚愉快。」 「這……?」如淵打開盒子,她吃驚地說不出話來。 那是一個鳳冠霞披造型的古典娃娃撲滿。高二時如淵曾經送過陶子一模一樣的生日禮物。 「喜歡嗎?我跑遍了整個台北,好不容易才找到這一個。雖然價格不貴,但我的情意可是很珍貴的。」 「謝謝你,我會很珍惜她的。就像珍惜你高三時送我的熊熊,還有大一時的旗袍。」 「以前你說只要我快樂,就可以投十塊錢進娃娃撲滿裡。我說要用撲滿裡的錢給你準備生日禮物。那時候每天都很快樂,所以一年下來給你買禮物的預算就很多。不過大二那年我食言了,我刻意地忘記要給你生日禮物。但這些年,我還是習慣在快樂時丟十塊錢進娃娃,只是三年下來始終餵不飽娃娃。」陶子苦笑著。 如淵知道這三年陶子一定過得很不快樂,她在心裡狠狠責備自己。 「都安排好了嗎?」陶子問道。 「嗯!」如淵點點頭,「我們計畫後天出國度蜜月,然後就直接飛到加州。子煜念書,我寫小說,或去學些什麼東西,總是要學會適應陌生的環境。」 「人是不能沒有朋友的,我們之間所有的不愉快,就讓它隨風而逝吧!我們還是好朋友。到那邊可以找我,我倆私底下可以常見面。」 看出如淵臉上寫著疑問,陶子繼續說道,「我們兩個真是傻到底的大傻瓜!你為了愛,甘願放棄自己原有的生活模式,陪他到國外。而我呢,我只要離他很近的感覺。我明天的飛機,去加州念書,不過不要讓子煜知道。」 如淵不知道該說什麼,自己傻,陶子更傻。 兩個傻丫頭,擁抱而哭了。 「我們好久沒有在夜裡散步了。記得上一次去看國慶煙火,我們為了倒映在水中的美麗煙火,感動得說不出話。結果在回家路上遇到壞人,還互相爭著保護對方呢!」 那是發生在高一時的小插曲,回想起來,還真好笑。 雙十國慶前一天,北一女的「小高一」們都去「萬眾一心」晚會拿牌字板,那是個特別的經驗。而國慶當晚,如淵和陶子就相約去看煙火,在人山人海的中興橋下,整整感動了兩小時。 煙火的壽命雖然短暫,但卻在剎那間把生命的絢爛發揮到極致,至少是值得了。人生就是要如此,要把生命的價值發揮到極致,才不枉走這一遭。 「為了一生不悔的執著而堅持」是這兩個傻女孩的座右銘。 或許是白天發生太多事了,這天夜裡,如淵思緒好複雜,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想到過去難忘的點點滴滴,想到茫然未知的將來,想到癡情無悔的陶子,想到子煜承諾過的誓言,想到阿威對自己的深情,想到父母對自己的擔心……,好亂、好亂。 最後,如淵對未來的勇氣,淹沒在蘇媽媽的臉孔裡……。 ☆ ☆ ☆ 「桃之夭夭,灼灼其花,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第二天是個陽光普照的日子,是個辦喜事的好天氣。餐廳門口放滿了鮮花,豔麗的玫瑰,淡雅的百合,陪襯那幅巨大的結婚照,照片上的人兒臉上掩不住的欣喜與羞怯,真是郎才女貌。 也許是昨晚沒睡好,加上壓力大,如淵覺得頭昏沈沈的,彷彿身上的神經系統都罷工了,連走路都走不穩了。 婚禮喜宴上賓客眾多,大多是男方的親友,雖然都很陌生,但這些人也將成為自己的親友。沒什麼體力的如淵仍相信,只要熬過今天,只要上了飛機,一切就雨過天青了。 她會努力撐下去的。撐完這場喜宴,也撐完晚上的考驗。她遠遠看見阿威在筵席上對她做出一切OK的手勢,十菜一湯的考驗,有阿威的幫忙,她安心多了。 陶子果然沒出現,她大概已坐上飛機了。而阿威則出席了這場「心愛的人要嫁別人」的婚禮,因為他答應心愛的人要陪伴她度過難關。 今天的蘇媽媽成為大家奉承祝賀的焦點,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什麼好福氣啦,兒子帥、媳婦美啊,婆婆更是豔光四射、年輕美麗呀!反正好聽的話怎麼說都不用怕得罪人。只是她那一雙眼睛仍然像利劍一樣,隨時要將人刺穿。 到了新郎新娘敬酒的時間,如淵身上的禮服也換成了旗袍,就這樣一桌一桌一一敬酒,一桌、兩桌、……到了第四十八桌,也就是阿威坐的這桌,如淵突然覺得頭好暈、好暈,右手和右腳也隱隱麻痺起來,微微上揚的嘴角也僵硬了。 終於,如淵體力不支而昏倒了。 新娘昏倒了!引起一陣騷動。而更糟糕的是,新娘竟沒有倒在新郎的懷裡,她倒在一個俊秀的年輕人身上,而那人,正是張晉威。 ☆ ☆ ☆ 等江如淵醒來時,已經在醫院的急診室了,在身旁照顧的是她的父母。沒見到蘇家的人。 她昏迷了八個小時。自然不知道她昏過去以後的事。 她不知道自己是昏倒在張晉威懷裡。 她也不知道張晉威緊張擔心到忘了自己只是賓客,卻踰越了賓客的本份,甚至代替了新郎照顧新娘的責任。 她更不知道張晉威情緒失控到緊緊摟著她,拼命地叫著她的名字,抱著她上救護車。 她始終沒想到因為她這一暈,已經傷到了蘇子煜的心。 ☆ ☆ ☆ 醫生說是嚴重貧血,要注意營養,多休息,不要太勞累。 「子煜呢?他怎麼沒來?」如淵醒來後所問到的第一個人是她的新郎,沒看到子煜,她心裡好失望。 隔天早上,子煜還是沒出現。江爸爸去買早餐,只剩下如淵和媽媽在病房。 「媽,我要打電話告訴子煜說我已經好了,叫他可以準備來接我了。我們下午的飛機。」 江媽媽還沒開口,門口就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不用了!他不會來了。」 那苛刻中帶著幸災樂禍的語氣,來的正是蘇子煜的母親。 「媽!」如淵坐起來向婆婆問好。這聲「媽」叫得有點惶恐。 「不要叫我!我可不承認昨天的婚禮。」 「親家母,你這意思是……?」江媽媽問道。 「我說我不承認昨天的『鬧劇』。」蘇媽媽盛氣凌人地說:「誰能忍受自己的新娘在喜宴上故意躺在舊情人懷裡,之前還偷偷約會,真是丟盡我們蘇家的臉。誰不知道你是假暈,婚禮上兩個人還眉來眼去、摟摟抱抱的,真不知道羞恥。」 面對蘇媽媽的嚴厲苛責,如淵實在百口莫辯。 「親家母,你怎麼這麼說?醫生說確實是嚴重貧血,絕不是你講的那樣。」江媽媽站出來為女兒主持公道。 「親家母,喔!不,我說江太太啊!我們『取消婚約』。我們蘇家不要這種『會爬牆』的媳婦。我兒子還是按照原定計畫出國念書,我不會讓他們兩人再見面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蘇媽媽這回正好找到藉口挑撥小倆口的感情,又怎會輕易放過這機會呢? 她又繼續說,「本來嘛!我兒子還年輕,雖說他不用當兵,也用不著太早結婚。他呀!就是太單純,不明白人家的城府,才會被『屬狐狸的』迷到失魂落魄,連親媽媽都不要了。如果他要娶的是乖巧聽話的靖瑩啊!那我這做媽媽的肯定能放一千個、一萬個心。」 「蘇太太,不送了。」如淵的媽媽早已被這「不速之客」的瘋言瘋語氣得火冒三丈,趕快下逐客令。「你放心,我們江家才不希罕和你們往來。你最好管住你兒子,叫他不要再來糾纏我女兒。」 這種親家,不要也罷! 那女人離去之後,病房只留下驚慌失措的如淵,以及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女兒的母親。 如淵好想看見子煜,為什麼他還不來?她心裡想:他一定非常傷心。老天爺,求求你!讓子煜來吧!一定得跟他解釋清楚。 可是這些話,如淵都不敢講。母親已經夠煩心了,不能再讓母親擔心。 也許自己和子煜真的沒有緣份? 子煜啊!好想見你一面。 ☆ ☆ ☆ 江家大人一向很尊重孩子的決定,包括這次婚禮。不管適不適合,他們都儘量少干涉,畢竟兒孫自有兒孫福。不然,他們心中最理想的女婿人選,其實是張晉威。 在如淵昏迷不醒時,阿威著急地像熱鍋上的螞蟻,寸步不離地守在如淵身旁。婚禮上他的確是錯搶了新郎的工作,但他的確也是真正擔心著如淵啊! 若不是江媽媽命令他回去休息,要不然他恐怕整夜都會待在病房裡。 「如淵,先把身體養好,不要想太多。」江爸爸摸摸女兒的額頭安慰她說:「醫生說打完這瓶點滴就可以回家了。等一下易軒會來接我們。」 易軒是如淵的弟弟,他們姐弟倆從小就很要好。好到以前弟弟高中老師家庭訪問時,問到孩子跟爸爸較親、還是跟媽媽較親?結果家長帶著醋意回答說跟姊姊最親。 「哎呀!我未來的寶貝媳婦啊!張媽媽特地燉麻油雞來給你補身體,還是熱的呢!快喝下。」 聽到如淵住院消息的張媽媽,一早就起來燉麻油雞來探望如淵,她一直很喜歡這個乖巧的女孩,早把她視為未來的媳婦了。 張媽媽的好意,如淵看在眼裡、吃在嘴裡,感動在心裡。阿威的媽媽和子煜的媽媽,兩人的態度真是天壤之別。 「如淵,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拆散你跟蘇子煜的,我那時候真的是太緊張了。不過,你放心,我對你的愛絕對不會比他少的。蘇子煜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如淵,答應我,讓我照顧你一輩子。」 阿威正式向如淵求婚,張媽媽高興得不得了,如淵父母也感到欣慰,只有如淵,一顆心還在想著,為什麼子煜還不來? 此時蘇子煜早已悄悄來到門口,他不顧父母反對,還跟母親大吵一架,說什麼也要來帶如淵出國。 只是,他在門口,看到這和樂融融的場面,看來似乎自己才是多餘的。於是,他又悄悄離去,眼角噙著淚水。 易軒來接人了。如淵還在想著子煜到底在那裡?他終究還是沒來。她好失望,原來幾年的感情竟這麼禁不起考驗? 也許,只有從此將他放在心底最深的角落吧!想到蘇媽媽,如淵不禁打了個寒顫,一個處事精明、說話犀利、卻叫人不敢領教的女人。 沒想到短短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時間,竟發生這樣的變卦。如淵對未來的憧憬全部破滅。在失望的同時,蘇子煜又何嘗不是如同千刀萬剮般地煎熬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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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