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奶奶腿跌傷後 6

我平時對學生的過錯，很少用嚴重的體罰，但遇到學生有些橫蠻，我決不饒恕。非要使他們心服不可。這是管教學生的一種嚴俊的態度。無理放任而不予以糾正，乃是老師的失責，所教頑皮倔強性格的學生可不少，所以在夢中仍先有深刻的陰影浮動。
睡醒後在床上，想著，有什麼可口的菜，想著、想著、多天沒有吃餛飩。想起，以黃魚為餡心的餛飩是非常的鮮嫩，可是黃魚比肉貴的太多。想想，捨不得，心裡又想何必想不開呢？偶爾吃一次，又有何妨？也不能算是浪費呀！打定了主義，當時並沒有和奶奶商議。正預備好去菜巿場，門鈴的噹噹的響，原來是林銳提個空的菜藍在手，說來看看奶奶，好吧！她穿了一件合身而且素雅新裝，林銳和奶奶聊天，主題是那怪僻多幻想的她，我早就說過，她的家，是小說的題材，如果有一天我有潛力，以她家為背景，寫出一部言情小說。
她們聊得有說有笑，一片溫馨和藹親切的氣氛，似乎連時間都忘記，我摧促她，時間不早，快十點，她不想離開，她看看鐘，笑笑說：「是該去買菜啦！」還握緊奶奶手不放，那留戀依依之情，真的難以描述。
一路走著，我從未走那中興街正在興工的一段路，林銳說可以走，不必走那在挖地下道的竹林路，既擠且又危險。大概時間已晚，巿場的人也沒有早晨那般多，不必擠擠碰碰，到是很暢通，這是晚點的好處。魚攤上還有新鮮的黃魚，但是不太大，約在一斤左右，不必斤斤計較貴賤，決定要買，這時才告訴林銳，邀她來吃黃魚肉餡心餛飩。她稀奇的說：「黃魚肉還可做餡心包餛飩，我從來沒吃過。」我說正好來嘗嘗其滋味為何？我也多年沒吃了。她總沒有什麼理由回推卻，答應。我還叫她帶小庚一道來，她說不要啦；林銳那柔中帶剛的性格，我早就摸透，怎樣向她解說也動不了她那堅硬的心腸，她確實也住剛柔兼有的性格。經常很隨和，很少看到她威風凌凌的鋼強，確實她有雙重的心性格。
回來一個人從頭做起，沒有歇，好在我的做事素來是爽快利落，不到兩個小時完全都做好，只剩下很少沒包完。林銳來了，還讚美我動作敏捷快速，不像她慢吞吞怎樣也快不起來的習性。坐下來幫包，沒有多久即包好，我煮時，林銳即拿了掃把我掃去地上的麵粉，她夠細心體貼。雖不是怎樣勞力，但出於自然協助的心意。錕鈍煮好，先送給奶奶一碗，然後給她一碗，叫她先嘗一下，鹹淡味道怎樣，我知道林銳的胃口比較濃，要另加點鹽和辣味，她點點頭笑著說：「味道真的別緻。」尤其魚肉比豬內要嫩而軟，正對牙齒不好的她的胃口，原來她的食量是小的，可是今天她就不一樣，適合的食物，是會增加食慾。今天她把一碗餛飩連湯都吃光。算是興致所歸，還要她再吃兩隻，她顯示那天真的連聲的說不能，太飽，我未加強求，笑笑吧了。我心中想，她今天的胃口不錯，不比奶奶的量差。
林銳有午睡的習慣，和我一樣，也不留她多聊，送她回去，頓時我想給她帶盤餛飩回去給她的命心肝寶貝孫子小中，奶奶說：「關心她的孫子比對她自己超出許多，對吃的東西也如此。給他帶回去的餛飩正如她的心意。」人是極為奧妙的動物，能夠摸到人個人心的深處，才是最為欣慰的一刻，一個人若能猜透另一個人的心意，那是太不容易了。
奶奶在床上這多天，她已經忍耐不住，想要站起走動走動，試試看，準備好了拐杖，我還扶著她，走了幾步，說不行，力不從心，仍舊放棄再走，臥了十多天，腿也虛弱無勁，沒有訓練是會退化，何況是受過傷。適當的睡眠對身有益，睡久了反有害，這是一個證明。
奶奶又想起來運動，因為有幾天沒有大便，這是想站起來活動，用了拐杖，我還緊扶著她，慢慢移動腳步，到了廁所，說感到不舒服，趕緊到了一杯開水喝了之后，才平穩下來，勉力地總算解了大便。是個大問題。回到床上顯得有些虛弱的現象，真的不明白，十數天來飲食正常，精神亦很好，閱書看報聊天都沒有問題，僅走了短短的一段路，就那樣，實在不解，她素來強調自己怎樣有勁，但不知如此脆弱，看她那個神情，更添了心頭一層壓力，幸好受傷並不感到太痛，就是不能站立走動，疑慮重重難解，願她能早日康復，過著正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