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李國修老師『戲劇人生』

由「戲劇人生」談起

小老兒我很喜歡「偶然」這首歌中兩段歌詞：「偶然讓我們並肩坐在一起…」，「縱然不能常相聚，也要常相憶」。工商社會大家窮忙，親朋好友「咫尺天涯」，聚少離多，最美麗就是尋「回憶」；「戲劇人生」落幕以來，回憶大夥兒短短的六個晚間「並肩坐在一起」，打心底甜上來，其味之甜美只應「天上有啊」。李國修老師全身都是藝術細胞，舉手投足「出神入化」，演啥像啥，小老兒我心儀多年的大師，竟然有此善緣與之相處六晚，可真是「不虛此生！」床頭邊「那一夜、我們說相聲」老師的聲音多年來夜夜帶我進入夢鄉；與老師「戲劇人生」以後，現在聽其聲不僅如見其人，連天真可愛的學妹學弟們都在我的腦幕上「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其幽默、笑聲、舞姿、翻跟斗、…小老兒我晚年怎麼有這麼好的「福氣」？「頂世人燒好香？」也許對哦！

「大智若愚」形的班長張致文同學，人才啊！作事細膩，光印個同學通訊錄，問了再改、改了再修，不厭其煩直至無誤方休。他編導的「短劇」，臨場指導正經八百，有職業的水準，難能可貴。

楊雅雯同學人如其名「文文雅雅」，臉蛋甜，氣質端莊高雅；但她翻起臉來可是「驚天動地」！其臉青脖子粗的「兇悍」樣，尤其甚者她那演畢回座時，突如其來的「就地取門」用力關門「碰！」一聲，真把大夥兒嚇一跳。只有老師「慧眼識英雌」讚歎：「臨門一碰！好！好！」記得好像是「妞妞」劉慧玉同學逗趣她：「看不出來妳這麼兇！」她還不好意思的說：「我平常不會這樣！」初次演戲演成這麼「逼真」，難怪老師讚賞，同學們驚訝不已了。

我從二十來歲始，就不斷的參加各類補習班，如救國團的口才班、郎靜山老師的攝影班、穆中南教授的小說研究班、張英教授國畫室、李適中教授的口才班、福建國術名師陳開珊老師的白鶴拳訓練隊、青年公園太極拳（推手）、卡內基D0507期研習班、網球、乒乓球…迄今六七老翁，仍然參加李老師「戲劇人生」表演訓練班，「活到老學到老？」只好以此自我解嘲，我年輕學妹學弟，你們不妨忙裡偷閒，多學幾樣消遣，「人生如戲」嘛，多彩多姿，蠻好的。

除了「卡內基」以外，其他都不難；這次「戲劇人生」卻給我相當的尷尬，不但面臨的是新新人類型的學妹學弟們，課程都是動態，偏偏李老師的動又與眾不同，看都沒看過的奇形怪狀「舉手投足」，吼！叫！跳！躺！衝！…我這年近古稀的老骨頭，也只好「混水摸魚」有樣學樣跟著邊看邊做，偶爾瞄一眼牆壁大鏡子裡的自己，怪難為情的。國修老師蠻照顧「古董級的我」，很多誇大動作型的表演，都叫我休憩，老師大概怕我這把老骨頭「散落滿地」不好收拾吧。還不錯，這些「後浪」天真活潑的弟妹們，表演得「目中無人」已然進入忘我境界，在他們身邊的「前浪」之醜態的我，「混水裡的魚」，就這樣晚晚「混」下去。偶有學妹還逗趣我：「歐吉桑！沒賣哦！」

鄭栩安同學那一對表演，開頭一兩分鐘，她的不動的動作，那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爆炸性」凝聚力，使大家鴉雀無聲的在猜測：「她要表演什麼主題？」渴望她趕快告訴我們。「戲前懸疑」效果相當完美。接著開車的動作，「轉鑰匙」發動、「鬆手煞車」、「操作排檔」、「踩加油」…駕著似無似有的「無形汽車」，忽左忽右、忽慢忽快、…每一個動作維妙維肖，臉色鐵青，扣緊雙眉直視的怒眼，兩人不發一語。在在誘使我們想知道這一對小情侶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右座的小姐終於說話了：「我們這樣下去，大家痛苦，…」扮男生的鄭栩安急煞車：「妳要離開我？」忽然間車子「刷！」的向前衝刺，爭辯傷感有趣。才上幾晚課不可能有此「傑出演出」，我想「天份」還是主要因素。（附註：以上以下劇情、對話，我記憶已差，大意如此，記錯尚請恕罪。）

呂奇蜂同學儒雅彬彬有禮，他給我最深刻的印象是演「吵架」像談情說愛，老師催逼他兇一點，話要粗暴一點，才符合那角色的個性。他老弟還真「入戲」，臉一翻，拉高嗓門，用一句粗俗三字經吼那小姐，這突如其來「罵！」把小姐罵傻了，呂老弟不好意思的拍拍小姐肩膀，表示歉意。這「勞作功課」似的表演，演得這麼「神韻」，如不欠栽培，也是一顆「巨星」啊。

九月十一晚「即興表演」後，國修師與大夥兒，散坐地板上「坐談」、「拍照」。最後李老師與大夥兒手牽著手，圍一個大圈圈，站立與我們「話別」，雖然只相處短短六個晚上，但別情依依，大夥兒很珍惜這有可能「一見不再見」的「戲劇人生落幕」，彼此的手緊緊握住，互相瞄視一張張凝重的臉，很靜，太靜；靜得有點可怕！

躲在厚鏡片裡的老師濕潤眼珠子，今晚特別大，含情脈脈的捨不得大夥兒即將在他眼前消失似的。老師說「不多不少」扣人肺腑的感性話，我緊握老師的手，腦袋瓜被別離愁情弄糊塗了，只記得最深刻的：「你們永遠是我的朋友！」「我會記得你們…」。

是的，老師！我也會記得您！非常感謝您！

學妹學弟們，當我們在練習「後仰倒」時，可真怕你們失手扶不穩「老身」，摔斷我這已「搖搖欲碎」老骨頭，那這「戲劇人生」就演不下去了。「終結我」倒不打緊，「禍延老師」，就太「歹勢」囉！

「新年頭舊年尾」，以此「憶人」雜文祝你們的人生更多采多姿！再見！

 有緣人 張廷錦 合十

 1999年1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