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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5/08 22:35:00瀏覽400|回應0|推薦0 | |
『妳做過最寂寞的事情是什麼?』 打117。 『吭!?』 嗯,是打117。雖然幾乎是跟差一歲的妹妹一起長大,但是記憶中,小時候都有一段時間是自己孤單被留在家裡的時候。 『所以,你就會撥117,聽機械女聲報時?』 是。 『但...與其聽著冰冷無情的報時聲,不如打104查號台,還是專人服務來的溫暖多了吧?!』 ...我不想。從小我就不知道怎麼跟人講話,討厭跟人相處。我的腦神經接到聲道跟別人比起來,好像多了好幾層的阻礙。 『所以,妳一定很習慣獨處?』 不知道。我不是那麼冷的人,但我的生活作息確實會讓人那麼誤以為...我只是,覺得跟自己相處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或者説,就算有什麼大不了的,說了也沒用。 是一間綠色暖系的診療室...或者説,諮商輔導室比較恰當。對於諮商師的問題,H有問必答,大多是簡短但確實的肯定句。 需要一長串句子解釋的答覆,反而顯得不夠確定。諮商師是個年約25出頭的長髮女生,姓方。 有些怯弱但努力的對著H擠出微笑試圖給她溫暖。 孰不知,只是把氣氛搞的更僵。 H一隻眼睛,讓紗布給矇了起來,看不清五官是否美麗或是平凡。無血色的雙唇,有些皸裂,像是多日未進水的沙漠旅人。整個人看起來滄桑且無力。 主要是因為失眠問題,以及...陣發性憂鬱。 幾乎每年這個時候,H都會到這報到。原本主治的諮詢師被派到其他地方服務,於是院方就換了個還在讀研究所的實習生。 H沒有任何不悅,只是對於一切從頭來過更感疲憊。 『那最近還會想要自殘嗎?』 會。 H沈默一會,雙眼重重的闔上,虛弱的又道:已經好幾年沒那麼嚴重了,最近在陽台抽菸的時候,都覺得跳下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多高?』 18樓,是在信義區的一棟商辦大廈。101大概走五分鐘就到。 『那這時候,妳都怎麼克制?』 將菸捻息,緊握雙手,轉身走回辦公室。 『我看過你的病歷,還是因為愛情嗎?』 不、不是愛情,我好久都與愛情沒關係了。至於為什麼,我不知道。工作壓力?也許。經濟壓力?也許。或是... 『H小姐,我認為你的病可能來自於你對自身的不信任感和對於陌生環境的焦慮。』 ......我一直是這樣的,妳不須要去追根究底什麼,三四年了,我都是這樣。請開藥給我,就好。 『H小姐,我們不希望,妳過度依賴藥物。你有沒有想過,與其説是陣發性憂鬱症,倒不如説,你其實每年都在等著它。 妳從來沒想過要讓「它」好。 狗屁!我她媽的還有家人要養、手上還有一堆麻煩事!誰會期待這鬼東西來擾亂自己的生活,不然你現在是在説風涼話阿? 『H小姐,請妳冷靜下來。我的建議是,請你一件一件的寫下你剛剛說的那些問題,我們再來一件件解決好嗎?錢的問題,沒那麼可怕。 「該死的千金大小姐。」H沒説話,只是在心裡恨恨的唸著。突然她覺得前半個鐘頭,都是再浪費時間。 既然拿不到藥,H拎起包包隨即起身打算離開。實習諮詢師一動也不動,並不是錯愕,而是用著同情的眼光注視著H。 『其實,你在等人對不對。』 H腳步頓了頓,低低冷笑(或冷哼?),沒應答便離開。 白色大樓的花園前,H咬著菸,手抖著不斷按著快沒油打火機,好不容易點燃後, 她讓雙頰呈現凹陷貌的狠吸一口濃煙,然後吐出。 幾個幫老人推著輪椅的看護用著責難的眼神譴責H,H只是扭過頭,不理。 像想起什麼,H從隨身包裡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邊將手機抵在耳邊。 “下面音~響~ 14點整...逼...下面音~響~ 14點零五分...下面音~響~ 14點....." 時間不斷推進,H腳下的煙蒂越來越多。 被叫出來的清潔阿姨,不耐煩的走到H身邊惱怒叼唸著:要抽去別的地方抽啦,害死人又製造一堆垃圾! H空洞的眼睛冷愣的望著戴著頭巾的清潔阿姨,阿姨察覺到,有些尷尬又腦羞的瞪著H:看啥會,這是醫院捏,本來就不能抽菸! 『其實,你在等人對不對。』 方才諮商師的聲音,又撞進H腦裡,像是想躲開什麼一樣,H開始拔腿狂奔,衝過馬路引起陣陣喇叭。 ----------------------------------------------------------------------------------------- 「妳憑什麼以為她比你小,就比你更脆弱?」 「妳以為她嬴弱無助?她是病的!她玩過的人都比妳換的工作還多!」 「妳不要自欺欺人了,妳以為妳這樣想,就比較偉大!?」 「不要,自以為站在雲端上看眾生了好嗎?妳是凡人,走在路上人家都懶看一眼的凡人。」 他,他是S。 用著最溫和的外表,說著最殘忍的話的S。 H奔到巷底,一滴眼淚也沒掉,連尖叫的力氣也沒。 只是疲軟的蹲下,輕輕重重的喘著。 她沒告訴諮商師的事,那一夜她的面具被狠狠的拆下。 卻因為早跟自己的臉龐融為一體。 於是撕開之後,血淋淋的,面.目.全.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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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