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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1/28 01:10:31瀏覽279|回應2|推薦5 | |
2003
今夜,我捧著塵封多年的詩卷 文:穆仙弦
好多年過去了,對文學的摯愛,對詩的眷戀,還是沒變。 少年時代即開始寫作,並長期在校刊和青年文藝刊物上發表作品,如今細想,那時,命運就把我推向了文學創作的大門和窄徑。幾年過後,從一九九八年開始,斷斷續續的,在報章雜誌發表詩作,並於隔年僥倖獲得兩項詩獎,同時也和詩壇開始了往來。在那正嘗試於文學職業寫作道路上奮力前行的時刻,卻倏然停步,沉隱於市,未曾再對外投稿,也未再參與任何詩壇活動。那時的我,究竟在做什麼呢? 我展開一抬腳就跨步多年的長途旅行。是的,旅行,思索生命的旅行。那麼,是去了哪裡呢?如今回想起來,哪兒也沒去,只是一直在自己的心底流浪。故而或該說:流浪。 人類有時很古怪,每隔一段生命週期總會自我放逐。或說,總有些人會常態性自我放逐吧,於我便是如此。追憶近幾年來,我讓雙手放逐在紙筆與鍵盤之外,讓生活隔離在圖文創作之外,所有的起心動念,沒有我所喜愛的文字和圖畫來擔當它們的肉體,沒有任何一閃思輝像嬰孩哭天吵地的降生世上,只宛似一縷輕煙,嬝嬝淡淡的不知飄到哪兒去。 創作新詩十餘年,才寫了近百首,自覺寒酸,像個落魄書生守著一間破草屋,窮改一桌故紙堆。回想起來,有許多時日,整天整夜就琢磨著這幾十首詩的表現而已。我耗費許多心力與時間,逐一推敲筆下詩篇的字句,反覆思索詩的表現藝術,好多年光陰就這麼虛耗著。唉,該去寫些具有高投資報酬率的文章才是,為啥這麼傻?不為什麼,只因為,詩,早已緊密的黏連著我的血肉了。 然而,追憶此生之初,我的靈魂住胎之時,即懷求道之志,即發修己度人之願,降生後,隨著時間長大,經歷了紅塵紛擾,越發覺悟世相無常,甚至,一度想效法博學多才的李叔同,勇捨文藝志趣,頓入空門,當個有氣魄的大和尚,或隨意走到一座深山結廬清修,做個佛門居士或道家修士。我甚至想燃起一把火燬了手上所有的詩文、圖畫和歌譜。啊,我本為求道和傳道而生,世俗藝事雖為高趣,終究是小智末慧、私情俗志,亦屬無常世相罷了,於道業無益。故文學創作雖是我的生命,但在我心中,文學畢竟不是生命的究竟。 不過話雖如此,文學仍有益世之處。《典論論文》句曰:「蓋文章,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年壽有時而盡,榮樂止乎其身,兩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無窮。」因此,文章之外形雖有限,文章之內形卻無限。所以近幾年來,我雖極少動筆,卻從未捨離文章之途。我在思索自己的文學定位。是的,在近乎隱居的平靜生活裡,我一直沉潛寂寥,自我觀照。面對俗世的虛相、時代的徨茫、生計的打拚、感情的療傷……種種為人在世的困頓就不用贅談了,朋友,即使我們沒有相似的心靈,相信你也能體會:人,必須找到自己的人生定位。亦即「安身立命」。 尤其是一位以創作為職志的人,更需要找到支持自己不停創作下去的理由。我深深體悟到,創作人的內省就是個體生命向土壤下延展深紮的根,公諸於世的作品就是土壤上開花結果的樹。作品的深度有多深,端看作者的深度有多深;作品的廣度有多廣,亦視作者的廣度有多廣。 自年少愛上閱讀以來,看過很多好文章,也看過很多壞文章,當我回過頭來審視自己的文字創作,內心清楚知道,我一點也不想去撰寫那種讀來輕鬆,閱罷卻毫無思想收穫或人情感動的詩文或小說。筆法當然可以輕鬆隨淡,內容卻必須言之有物,不必崇尚文以載道,但絕對忌諱空有華麗辭藻的雕飾。至於在現實殘酷的書報出版商圈中,是否為契合市場或刊物屬性而有所妥協,這要看作者的自我定位了。在我而言,我總是不斷提醒自己,有些理念是必須堅持的,堅持什麼?我筆寫我心。況且,是啥樣的人就撰啥樣的文,是啥樣的籽就開啥樣的花,這是勉強不來的。所以,今夜,當我重閱昔日詩稿,當我寫下這篇散文,我知道,我的一些個人理念,一些自我要求,依然有韌性的依附著我的筆,注入我的字裡行間。而且,就在今日這冷冷的夜晚,儘管曾任憑自己的筆尖一度荒蕪,流浪的心緒終究還是熱情的回歸到我最熟悉深愛的文字與圖畫了。 我靜靜坐在椅上,思考了許多事情,沉默了很久,才發覺放在插電式杯墊上的那杯咖啡,只飲了幾口。伸手端起杯子,湊近唇邊,慢慢地把杯內剩餘的咖啡喝下。春夜偶寒。但被保溫的咖啡,一直熱著;如同我對文學的心,從來都一直熱著。
──喜菡文學網 - 每週精選 - 散文版推薦區 (2004/02/01~2004/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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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