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戰禍】 

小說 《蘿蔔乾》 【六 山泉】- (3)     編著

稍後婉玉過來廚房，見到處處都是水，而浴室大池子還不停溢流著，以為這屋子哪裡漏雨淹水了，大呼大叫著，綺梅與阿家都聞聲過來，忙著要找空桶子去接水，卻哪裡還找得著空的容器可以盛水。
等到婷兒從豬舍撿了雞蛋，回到廚房，才告訴大家，阿傻已經從屋後接了山泉進到家裡的事。綺梅嚐了這泉水，說道：「這山泉清澈甘美，比阿傻從溪裡挑回來的水好多了，我曾經在書裡讀過，好的泉水要能符合清、冷、香、柔、甘、淨，這幾點特質，看來書裡所寫的，就像這個甘泉一般，並非憑空捏造而胡亂寫的。」

婉玉與婷兒都用手掌盛了一些水細細嚐著，阿家一整隻手伸入水中，玩了起來。綺梅繼續說：「以此泉水沏茶，必然色、香、味俱佳。」

婷兒便說：「那我來燒熱水泡茶。」
少剛從外頭辦事回來，見到眾人全在廚房，又知道了日後家中用水可源源不缺，甚是開心，讚道阿傻厲害，又誇婷兒聰明，正巧全身是汗，就要先試試泡在這山泉水裡洗澡的暢快感覺。
婉玉對少剛說：「我們茶都還沒泡好，你倒是整個人先泡下去了。」
少剛就想先沖個涼爽，狡辯回答道：「我先來體會一下茶葉浸泡在這泉水裡的感受，待會兒我喝茶的時候，就更能明白這茶葉與泉水沖在一起的滋味了。」

「澡盆如杯，人似茶葉，未飲其茶，身先試水，如此品茗，天下獨有。為了體驗茶葉與泉水而全身都投進去的，你當是世間第一人。」綺梅如此說道，大家不禁莞爾而笑。
少剛笑完，還是趕緊沖涼去了。洗完澡出來，大家正搬了桌子在院子品茶，少剛坐下來，飲了一口茶，感覺味道自然甘美，果然與過去用溪水所沖出的茶水有所不同。

太陽漸漸西偏，微風陣陣吹來，大家悠閒的望著傍晚田野間的風光，享受這天穹底下飲茶的恬逸氣氛。

田野間有麻雀、白鷺鷥、烏鶖……等鳥隻正尋著蟲子飛翔，此時一對烏鶖從竹林裡飛出，一隻烏鶖突然以嘴喙去碰觸另一隻的羽翼，嘎嘎叫著，似在互相逗弄，然後兩鳥同在空中迅速迴了一圈，比翼而飛，振翅遠遠而去。

綺梅仰頭望著牠們飛翔，突然眼淚一灑，傷心了起來，拿起手巾拭淚也止不住，婉玉過去撫著她的肩膀，綺梅卻說：「沒關係，我讓眼淚流一下也好……心裡頭才會好過一些，我看著那兩隻黑鳥比翼飛著，我好羨慕牠們啊！可以在天上這麼自由自在飛翔。」低下頭來，自己喃喃唸了起來：「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寫得可真好，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說到最後，已是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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