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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8/10 17:58:58瀏覽26|回應0|推薦0 | |
如常地跟阿荊出門,如常地於黃昏時份回到三樓的病房,只見少女莫名其妙的扒在地上,下半身在走廊,上半身仍在她的房間內,一動也不動,天曉得又在做甚麼古怪的事情。
慢步走去,卻看到她背上盡是橫七豎八的血痕,皮肉外翻,挖了好幾個血淋淋的洞,白骨外露,髒兮兮的白色連身裙上黏著刻意抹上去的肉屑和脂肪,這種慘不忍睹的傷勢實在猙獰得難以直視。
地上全是乾涸的血液,不再鮮艷,而是偏紅的褪棕色,拖拉著一條斷斷續續的長長血路,遠遠地伸延至房間的牆角去,而牆上亦是血跡斑斑的。
她已經死了一段時間,而且是被冷血地折磨至死。
打開304室的門後,只見阿風攤坐在地上,身中多刀,血流滿地,軟軟的腸臟從腹部的血洞流瀉下來,部份還搭在大腿之上。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美工刀仍緊握在他的手裡,像是在訴說慘死前的各種不甘和怨恨。
「是入侵者。」阿荊如是說。
具有攻擊性的阿風,自我保護的意識很重,並不會像少女那樣任人魚肉,一遇到陌生人就會馬上拔出美工刀痛下殺手,當初我來304室時,差點就成為受害者。
如今,304室亂成一團,這邊是翻倒了的椅子,那邊是被刀劃過的破爛床單,其中兩扇玻璃窗疑似被重物撞過,滿佈雪花狀的放射性裂痕,四處都是阿風和入侵者搏鬥過的證據。
「明明不是紅月啊,幹麼……要殺人?」
「以妳的犯罪智慧,真的猜不出來嗎?」
當然猜得出,但我實在不想去說出那個答案。
欺騙自己,從而給自己一個美好而虛假的希望,逃避著煉獄般的現實。
這種毫無意義的負面心態,我至今未變。
「該不會……那個新來的人,是個享受殺人的殺人魔,而且是個心理很異常的變態?」看到阿荊點了點頭,我嘆道:「他一定一定很喜愛做這檔事。對於他來說,這裡反而是最棒的天堂吧。」
「每天死一次可不是甚麼值得享受的事喔,更何況是傷口這麼多,受創這麼嚴重的話,要花上很多天才能夠恢復原狀。死得這麼慘,心理健康方面也很值得擔心,我們之中,再不能有誰想不開了。」他垂下頭,擔憂地看向我,頓了一頓,又說:「而且最麻煩的是,他不會在紅月時自盡,這樣下去,下個月我們之中又要少一個人了,幾個月後恐怕就一個都不剩了。」
「既然這樣的話,我們不如……」
「只好推他到血湖吧,讓他永永遠遠爬不出來害人。」他沈著臉打斷了我的話,彷彿是想搶先說出口。
我是知道的。
他是不想由我來說出這番殘酷的說話,將惡人的身份留給了自己。
於是努力將自己也一併欺騙。
*
血湖,跟外面那個無邊無際的大海一樣,顏色都是血一般的深紅。
它處於山上,據說是怨蟲休眠之地,但是只要有人掉進去的話,怨蟲馬上就會甦醒過來,而下場也不必細說,誰都能夠猜得到。
這也是島上唯一能夠永遠葬送一個人的地方。
戰力只有兩個人,也就是阿荊,和怎麼看都是拖後腿的我,阿風和少女頂多擔任被動性的魚餌。換句話說,是去當被虐殺的獵物。
「手術刀不好用,而且太短了。說到武器,除了廚房就是維修部吧?我想拿比較長的菜刀。」
「不,以免今天的事情發生,我老早將武器都收藏到其他神秘的地方了。」阿荊故作輕鬆的笑了笑。「不過那人還是找到了武器,也許是森林吧……很久很久以前的大家,曾經在那裡互相撕殺過。雖然事後我有好好清理,大概還有漏網之魚,估計不會是甚麼大型武器。」
以前?那時候活下來的人,如今……渡過那種修羅場,而神智仍能維持正常的,只餘下他一個人了。可靠的同伴,卻是連一個都沒有留下來。
阿荊,你定能夠在這個世界活到世界末日,比誰都要久。
那個時候,我還在你身邊嗎?
*
稱不上是什麼高明的戰略,阿荊利用工程部剩下的機器零件和手術用的針線,在少女的病房外面佈置了好幾個只要有人通過就會發出聲響的小裝置。
雖然這些陷阱甚為簡陋粗糙,但是處於光線甚為幽暗的走廊裡,的確不容易發現到。尤其那個人的獵物只是個失去了靈魂的木偶,自然用不著多大的警戒心。
以毫不舒適的姿勢屈著雙腿,微微低著頭,我藏在拆去了滅火喉的消防轆裡,小小的玻璃門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塵,將我的身影完美地遮掩住。
鈴聲似的細碎音韻輕輕傳入耳內,那人來了。
偏偏卻是到我負責的時段……
本來想著得去守上幾個星期,結果事隔一星期,就急不及待的再度光臨。
背後的原因我可以推斷到,整座孤島就只有這座建築物,而其他地方壓根兒就沒有人,想虐殺獵物就必須從此處捕撈。
依啊一聲,我連忙推開玻璃門,拼命在走廊上狂奔,往下面兩層奔去。
突如奇來的聲響,配以急促的腳步聲,那人應該開始慌亂起來吧?
要不,就是緊握著手上的武器,在轉角位興奮等待著我。
無論是那一種,我肯定比對方還要緊張得多。
因為我怕,比誰都要害怕死亡的感覺,即使我已經死過無數次。
但是,與之相比,我更怕被怨蟲活生生的吞噬。
強行忍下恐懼的心情,顧不得抖震的雙手、虛浮得不再是屬於自己似的雙腳,聽著一下下緊張的心跳聲,衝下最後幾個梯級,往少女所在的病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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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