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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8/10 18:08:40瀏覽26|回應0|推薦0 | |
一時之間,我的世界靜默了,再聽不到樹葉的拍打聲,再聽不到樹林間的風聲,僅有自己的心跳聲在砰砰迴響。
胸口一熱,眼角逐漸濕潤起來,卻拼命壓下想哭的心情,貶了幾下眼睛,將淚水逼回去,只得隨便挑了一個最容易走的近路,往血湖直直跑去。
幸好,我總算找對了方向。
打鬥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夾帶著空曠的回音,但是光用聽的,並不容易判斷聲音的來源地。
我拿起斧頭,小心翼翼地撥開長及腰部的荒野草叢。
只見山坡下方是一面不大不小的湖泊,透亮如紅酒的色調,血紅的液體如同一面平靜的鏡子,沒有半點波濤,就這樣靜靜的躺在山谷的深處。
平靜得令人心驚膽跳。
岸邊,那個上班族男人壓在阿荊身上,手上舉著工程用的倒齒鋸,而阿荊以斧頭的木柄硬生生的擋住,刀刃距離他的臉就只有幾吋之遙,兩人都披著深紅色的血污,也夾帶著髒兮兮的泥巴和草屑,滿身傷痕累累,顯然是經過了一番猛烈血腥的虎鬥,誰敗下來就會馬上被推到血湖裡去。
倒齒鋸,那不是我所見過的武器,顯然不是阿荊所預備的。
我是來對了,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血湖已經近在眼前。
一個不小心,連我也會賠上去。
心裡乾著急,不知如何是好。
再次將目光轉回去,只見刀刃與木柄的接觸點磨出一絲絲的木屑,逐漸吃進木柄之中,即使阿荊目前能夠擋住這強橫的攻勢,再這樣持久戰下去,木柄總會步入被慢慢鋸斷的時刻。
不過這不是最值得擔心的事情。
因為他的眼神漸漸喚散,手臂也開始大幅度的抖震起來,刀刃亦愈來愈貼近,恐怕遠在木柄被鋸斷之前,即將要維持不住了。
沒有時間再猶豫下去!
先下手為強,那是阿荊跟我說過無數次的吩咐。
在心底裡默念幾次,緊張得難以再思考什麼對策,嘗試不發出任何聲音,靜靜挪開身子,退在草叢之後,再繞去那男人的後方,就距離來計算,最能夠得手的方向是他的右側,因為距離草叢最接近。
別想了,就是現在!
我撥開草叢,大大的邁開步伐,一鼓作氣衝下斜坡。
當那個男人意識到我的存在,一轉過頭來,已是晚了。
我緊握著的小型斧頭,藉著下坡的那股衝擊力,由下而上的朝他弓起的腹部劈過去,加上阿荊持續抵禦的力度,合兩人之力,他整個人都被拋出去,在斜坡滾了好幾個圈才得以停下來。
只差一點點!他距離血湖就只有僅僅一米!
趁他連滾帶爬,還沒站起來之際,我以同樣的方式,衝下斜坡,讓再沒有半點力氣的我,得以借力將他──
不好!
卻沒想到,那男人會敏捷得在滾下蟲湖之際,一手抓住我的腳踝!
他整個下半身被怨蟲所緊緊纏著,轉瞬間腹部已經露出白森森的肋骨,被活生生吃掉的痛楚讓他半哭叫半呻吟,可那雙手卻死命都扯著我的腳踝,不知道是想利用我爬出來,還是要我一同陪葬。
基於再沒有半點力氣的關係,在小型斧頭吃進去他的身體的那一刻,滑溜的刀柄脫離了我的雙手。如今硬生生插在他腹部的小型斧頭上,已經爬著好幾條怨蟲,我自然無法拿回來。
偏偏怎樣踢都踢不掉他的手,而我也被逐漸拖向岸邊。
「阿荊!救我!阿荊!」我迎向滿湖的怨蟲,慌亂的雙手亂抓亂爬,四周可沒有甚麼大樹,僅有的一棵小樹叢只餘下根部,被撕裂的枝椏剛才就在我的手裡。
倒在遠處的阿荊,聽到我的呼聲,馬上扶著樹幹狼狽地爬起來。
剛才的打鬥似乎讓他暈頭轉向,撞撞跌跌的一路走來。
而怨蟲沿著那男人的手臂,逐漸爬上我的鞋面。
我可以預見之後會發生甚麼可怕的事情了。
下一個活祭,是我嗎?
我不寒而慄。
「啊啊啊!」
如我所料,攀過鞋面的怨蟲開始噬咬著我的小腿。
連綿不斷的痛楚侵食著我的神經,轉眼之間,只見小腿皮肉分離,脂肪和血管清清楚楚在暴露在空氣之中,逐漸見到埋在最裡頭的森森白骨,是血肉模糊得噁心難耐的地步。
好恐怖。
回頭望向阿荊,他竟是拖著沉重的斧頭走來。
我凝視著那面血跡斑斑的斧頭,滿眼都是恐懼。
「不,阿荊,不要,求求你!」
我一邊搖頭,一邊往旁邊挪動。
「妳忍住。」
「不,阿荊!」
他將斧頭斜斜舉在身後,一個迴旋,藉著旋轉時的回心力──
毫不猶豫,手起刀落。
伴隨著融骨毀心之痛,清脆的聲音響起。
那是骨頭崩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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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