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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4/01 11:50:01瀏覽224|回應0|推薦3 | |
「又是小學同學會吧?」老伴看著我自昨天開始就不知忙啥,跟很多人打電話,開懷歡笑,有點揶揄地說。 「我們小學同學會的班召集人自去年過世後,在連繫上有點缺口,大家一時仍適應不過來。」 「才那麼幾個人還有什麼困難的?」老伴搖搖頭,一付難以理解的樣子。 我們小學畢業時曾有五、六十個同學,同學會於十一年前成立後,經由去世的前召集人,努力尋覓的結果,最近能參加聚會的已達二十四個人,說起來還算很不錯。 想想看,卒業六十三年多,物換星移,大家已七老八老;整個台北市的人口已翻了幾番,市內的新建築物已經把整個市區改變的面目全非,說好聽一點,台北已現代化了;難聽些,則已破壞了原有的人情風貌,人與人間的親近關係,變成似曾相識,冷漠無情的氣氛,有如在異國他鄉。要聽到本地鄉音,難如登天,只有在同學聚餐時,還能感受些兒時親切的大稻程口音和俗情。 「我雖不記得很清楚,但你們好像一年到頭都在開同學會吔?」 「妳說話越來越像在畫卡通,誇張得太過份了吧!哪有什麼一年到頭在開同學會?只不過我們班上有幾個熱心的同學,慷慨地出面作東,多邀了我們兩三次而已。」 自從有位大畫家同學說,他每次出席同學會,都要帶一幅畫來供大家抽籤以後,很多人就有點危機感,認為如要二十幾個人都要抽到他的畫,不是還要二十幾年嗎?那麼我們有幾個人,還能活到百來歲?再說,那大畫家還得健康長壽,又能繼續作畫才行。 因此,有人建議,在全校幾個班級的同學會外,只有我們班多增開幾次,多分享老來的快樂時光。 於是有位住在台中,自小就對老師同學有特別的感情,前年邀請全班師生去中部歡聚,迴北時,每人還有一份,台中著名的鳳梨酥作伴手禮,由其個人慷慨的負擔全部費用;交通則有移民去新加坡的同學,自告奮勇,租下遊覽車往返接送,讓大家又有一次,宛若小學時,由老師帶隊去郊遊,其實是很難得的一次豪華觀光。 有人開頭後,爭先恐後想作東,邀約團聚的人,如過江的鯽魚。有位身纏萬貫,百億身價的人,提了幾次,也因按照提出的優先次序,尚無法得逞,悻悻的感到很沒面子。 在我們這群已經離開工作崗位,退下來多年,漸漸步入人生最後路程的老人,大多數心理很清楚,來日相聚的機會越來越少,人數也日漸跟著減少。 大家每日面對現實生活,不知是為了什麼,也沒有很清楚的人生哲學或正確的宗教觀:有人自暴自棄地說,身體的退化越來越快,除看到六十幾年的老同學,可以痛快的抬槓外,這不能吃,那也不能吃,醫生還要我多運動,我幼時的運動只是打架,現在怎麼打呀,無聊的現實生活痛苦得讓人,希望上帝快點把我召回去。 有人還放不下其事業,只像是他家裡的守護神或長工,猶如在做一種反覆不停的的機械動作,保護他們家的財富與身家安全;至於將來誰會花用到那些他省吃儉用,努力賺來的大批財富,只有天知道。 有些人雖已沒有什麼俗事煩惱,但為了健康,無法不常跑醫院,檢查治病,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但來到同學會,還會回老返童,展現各自的尊嚴與矜持,表現一副幼時神勇的樣子,喝起酒來,還會大聲吆喝,不願叫人看不起。 有人向老師抱怨,怎麼在學時,您只照顧那成績前十名會比賽會讀書的同學,對我們在最後的十來人班尾,都不屑一顧!老師卻說,你看結果好了,那些前十名的同學都去為人打工或政府雇用,你們這些班尾卻都是大老闆,雇用多少全國各學校的前十名呢? 其中有位擁有自己都不很清楚多寡的財富,原想順利的留給他的獨子,豈知人算不如天算,他的兒子與他介紹給兒子的女朋友,在他們有了未婚孩子後,發覺那個準媳婦個性超強,緊捉著丈夫與父母唱反調,跟他們兩老格格不入,甚至完全無法溝通,而日夜難眠。每次見面,都因失眠顯得憔悴,令人為他心痛。 同學會成為他偶爾可以吐苦水的地方,故不僅大力提倡多開會,也找理由,哄抬別人出面舉辦小型的餐會,有次還鬧情緒,大口喝酒和鬧酒,變得不像我們認識的他,最後醉得嘔吐,叫人看得心酸。 「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呀?哼,人家已經做完好多事,你還癡癡地坐在那兒;看你雙眼無神,死瞪著天花板發呆,又怎麼了呢?」老伴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冥思。 「沒什麼,沒什麼,只想到老楊家的事。」我突然回過神來。 「喔,怎麼想到那可憐虫,他們夫妻幾十年的努力與期盼,落到這樣悽慘,真料想不到,他自己也該負點責任;他那優柔寡斷,忠厚老實的兒子,也真是的。」老伴自始就很同情老楊他們,可是認為可憐的人,也自有其可恨的責任所在。 時間也差不多了,我整裝出門,又要參加小學同學會,看看有六、七十年友情的老同學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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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