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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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01/31 09:59:44瀏覽743｜回應0｜推薦1 | |
牛年初五早上，帶著大兒子巡山，看到我們挖來作為淨水塘的小池子（即「西潦」，見前文《東潢西潦》）經過一整個冬天的蒸發滲漏，只剩下淺淺一灘水窪。窪中似乎還有些魚在游動，由於有長輩邀宴，只能快快離去，無暇多顧。 初六下午回到園區，已近黃昏。因為園區員工都放假去了，也不可能架設抽水設施，我急急喚了小兒子，提著兩個桶子，打了水，希望能在春雨來臨前，救魚之急。 兒子想起他小時候讀過的神話故事：「我們這算不算精衛填海？」我說：「哪算得上？這不過是小事，精衛填海指的是心量、志願都很廣大的事業。」「提水好累，我們為何不引西江水來救？」我知道兒子是故弄狡獪，看我想起《莊子．外物》的章節沒有。我說：「斗水可活魚，我們不過在春雨前略施小惠，小魚就可活命，為何因為些少勞苦而推辭呢？」 我們到了塘邊，驚起了五、六隻肥大的雉雞，奮翅飛起，就覺不妙。塘堤上先看到一尾十餘公分長的小魚被掛在草枝間，我推測：「伯勞鳥喜歡抓了獵物後穿刺在刺樹枝上，這大概也是類似的行為。」走進一看，果不其然，小窪中的水已經更少，魚蝦在其中潑剌掙扎，窪邊泥地上有不少鳥雀的足印，仔細估量，魚蝦數量已經較前一天少了一半有餘。 我們來回送了兩次水，天色已經逐漸昏黑，也來人喚開飯，我琢磨這點水也夠撐過今晚，就此打住。我急急在飯前給太太看了水窪和魚隻的照片，她非常驚訝，合計次日早晨多召些人打水救魚。我詢問侄兒、查閱資料，發現這些小魚原來地方上稱為「白三條」或是「小餐魚」，學名「南方擬餐」，學名Pseudohemiculter dispar （Peters）。大家卻都納悶，這池子挖好後，未曾人工注水，池子中的水來自降雨，魚蝦螃蟹卻是自何而來？ 第三天清晨，我們和工作人員共計五人，各打了盆水，灌注在水窪中。太太卻猛然想起：「我們何不抓起魚蝦，放到多水的塘中，既省去了打水的勞動，又給魚蝦更好的活路呢？」 大家在泥中摸魚，好似小兒般興奮，再把這些小生物放到大塘裡邊，看到他們擺尾而去，心中寬舒。我驀然醒悟：莊子求監河侯的，不過活命的升斗之水，我過去讀書不精，未曾想到，即使引西江水緩不濟急，豈不能以陂塘相待，任之悠游？我今日斗水活魚，自以為得計，卻是迂闊不近情了。 附註： 《山海經．北次三經》： 又北二百里，曰發鳩之山，其上多枯木，有鳥焉，其狀如烏，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衛”，其鳴自詨。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游於東海，溺而不返，故為精衛，常銜西山之木石，以堙於東海。漳水出焉，東流注於河。 《莊子．外物》： 莊周家貧，故往貸粟於監河侯。監河侯曰：「諾！我將得邑金，將貸子三百金，可乎？」莊周忿然作色曰：「周昨來，有中道而呼者。周顧視車轍中，有鮒魚焉。周問之曰：『鮒魚來！子何為者邪？』對曰：『我，東海之波臣也。君豈有斗升之水而活我哉？』周曰：『諾，我且南游吳越之王，激西江之水而迎子，可乎？』鮒魚忿然作色曰：『吾失我常與，我無所處。吾得斗升之水然活耳，君乃言此，曾不如早索我於枯魚之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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