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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13 17:04:50瀏覽4151|回應6|推薦41 | |
常常聽人提及:「現在怎還會有人要跟團啊?實在無法想像參加團體旅遊,我是絕對不參加旅行團的。」 其實聽到這一席話,我曾經多次想要試圖澄清說明,但後來想想也罷了,因為我壓根就認為跟團旅遊這件事情,不會在這個世上絕跡,團體旅遊受制於時間、活動範圍,但是整體結構因為有事先舖排而比較經濟實惠,而自由行的客人就是花錢買時間的最好例子。跟團你可以不用花大腦旅行,而自由行則最怕當一個四方無路,卻不知下一步該如何走的茫然旅人。 在異國,能有該國友人的陪伴那是再幸福不過的事了,除了能彼此了解文化的差異,也能體驗到旅遊團體驗不到的深度文化。岩島次郎是日本東京一位中小企業的老闆,托他的福,利用他們公司聚餐之便,順便帶我同行。在東京開車的人少,因為養車的代價太高昂,東京地鐵網絡密佈相當便捷,我很欣賞東京的大眾運輸,地鐵車站往往設立在辦公大樓內,也就是上班地點及各種民生需求包括交通運輸都可以在同一棟大樓內發生。 有些人因此很怕接待日本人,也很怕跟他們做生意,其實說穿了日本人並不會不好搞定,只要懂得餐桌上必有酒,對待任何事情都開誠佈公,而且將細節研究到最透澈即可,日本是大驚小怪到有點浮誇的民族,例如他會對某一景物發出長長的詠嘆,也會對眼前的食物流露出你永遠都沒看過的滿足神情,但是對於不滿的負面情緒又極具壓抑。日本人也膽小,岩島次郎有一次到台灣來由我接待,我招待他到鼎泰豐用餐,餐前酒是免不了的,我推薦了台灣特色的陳年紹興酒,喝陳年紹興酒需先溫過,然後隨客人喜好加入砂糖或梅子,我點了一盤梅子,正要加入溫酒杯內時,次郎突然大叫了一聲問:「這梅子是從哪來的?」 「這是餐廳提供的啊!」我說。 次郎接著說: 「因為前些天媒體才報導日本部份梅子來自中國,並且含有大量的防腐劑。」 後來我詢問服務員,服務員拿來外包裝,上面清楚標明台灣製,而且用日文斗大的寫著〝無添加〞,這才讓他釋懷。 日本人也許壓抑習慣了,其實大部份時間裡他們都躱在自己的小小心靈世界,企業裡,日本人和同事間也許共事了十年,彼此間還是不了解,下了班一起到過居酒屋才能見識彼此的真面目。 而我今天真有幸,能一次見識到多位日本人的真面目。 對築地市場的印象總是在凌晨或是白天的時段,對於晚上踏足此地,我還是第一次,築地市場是當今世上最大的漁獲市場,各種頂級食材在這裡比比皆是,每天凌晨漁市場相當的活絡,漁販忙著把當天最新鮮的漁獲運往日本全國及世界各地。 在紐約,有家知名餐廳,每日從築地市場空運漁獲到美國,將最新鮮的食材呈現在客人面前,而據說漁獲保鮮方法竟是將漁獲裝在人體器官保存盒內。然而再新鮮的食材都比不過原產地新鮮,光在築地市場場外就有近四百家店,不管是壽司店,懷食料理或是旋轉壽司,應有盡有。壽司大及八千代就是場外知名的壽司店,每天門口都大排長龍。 傍晚後築地市場就開始變得蕭瑟,人群盡散等待明日的風華再起,不過在小巷間還是有些店在暗黑小巷中隱隱透著光亮。原來是家創業有四百年歷史的「紀之重」,目前全日本大約有十七家分店,店門口什麼裝潢及霓虹燈都沒有,只有樸實的招牌及一盞秀著創業四百年的立燈,後來才知道漫畫「將太的壽司」主角曾在這家店修習過。 這家店真的相當小,很符合東京獨特的〝什麼都小〞的哲學,一樓大約只有十個位置,二樓有間小包廂僅舖著和式榻榻米,大約也只能坐十個人,大家只能席地而坐。 紀之重以提供日本江戶前壽司,就是握壽司為主。席間當然少不了湯品及燒酒等宴席元素,各種壽司必備的新鮮食材輪番上陣,軟嫩的魚肚、魚肝、花枝、海膽、鮮魚多到讓人目不暇給,擺盤方式也相當講究,秋天就放上枯葉及紅楓,頗有幾分禪意。壽司上頭還會綴上食用的辛香花材,可以搭配著吃。當食材依序上到鮑魚時,我開始市儈的想著餐費了,在消費如此高的東京吃著如此奢侈的美食,有罪惡感啊! 日本人餐間是離不開酒的,次郎特別跟我說明:「清酒及烈酒都會有隔夜醉的情況,而燒酒就不會。」 「哪有喝不醉的酒?」我答話。 次郎說:「燒酒可喝冰的也可喝熱的,雖然酒精度約10幾度,但可以加水進去,不信你試試看。」 我二杯燒酒下肚,的確沒有醉意,事實證明隔夜也不會有不舒服的情況。 酒下肚,話題開了。我開始展示手裡最新拿到的HTC蝴蝶機J。 「你們看這隻手機,日本都還沒上市!」我說。 「咦!我好像有印象,好像是一群年輕的日本姑娘代言的。」次郎說畢,將他看起來老舊的智慧手機拿在空中繞圈圈。 「我不是炫耀喔!而是我想表達代表台灣的一種國際形象,之前接待芬蘭朋友來台洽公,芬蘭朋友手上拿的是NOKIA,有趣的是有一次我在韓國,二個台灣人一個韓國人,我手上拿i PHONE,另一位台灣人拿的是SAMSUNG,而韓國人拿的則是HTC。」 次郎聽完後哈哈大笑說: 「顯然這個話題容易引起國際共鳴!那為何韓國人拿的是HTC呢?」 我說:「我韓國朋友的說法是有時他會試著擺脫三星人生,其實最主要是著重功能性而不是手機的廠牌,所以他並不會因為這是台灣製造的手機就不使用。」 這次的聚會還是在一種壓抑的狀況下進行的,畢竟次郎是老闆,我看現場所有人在喝酒這件事上還是有所保留,沒人有脫序的演出。
可以確定的是,次郎公司的女職員沒有一人出席。日本的男尊女卑觀念還是根深蒂固,儘管日本當局提出很多提振女性地位的各項政策,不過在男女地位差異方面,日本在世界各主流國家中依然排名墊底。 講到女性議題,高田顯然提高了興趣,他拿出手機秀出一名年輕女性的照片說: 「大家看,這是我在THAILAND的小情人!」語畢興高采烈地秀著他的手機照片。 這名年輕女性留著長髮,長像清秀,像極了高中學生。 次郎接話問高田:「你什麼時侯去過THAILAND我怎麼不知道?」 高田疑惑的摸摸頭說:「不是上次和你們同行的那次嗎?」 次郎一聽才恍然大悟並且大叫:「是TAIWAN不是THAILAND!」 我一聽差點沒昏倒,在這個節骨眼竟然還有人將台灣當成泰國!當時差點捏爆我手上的那顆橘子。 次郎接著說:「高田只會日文,不過他對這方面相當有心得,即便在歐美國家,他都能想辦法弄到妹。」 我突然由心底昇起一股情緒,就好像自家妹妹在外面被欺負了的感覺。席間我避談311這個話題,因為用這層關係將二端線頭拉到中心點,很容易就扯上釣魚台話題,不過顯然日本人對政治議題沒有多大的興趣,反而對財經及股票議題較有共鳴,日本這幾十年來經濟狀況也是雪上加霜,物價飛漲也是只有薪水不漲,關於這點,我承認,在日本的生活成本顯著高於台灣。日本人就像集體被關在壓力鍋裡一樣。生前如此,死後也是如此。次郎剛好挑起這個話題說: 「在東京大家都擠在小公寓裡,死後也是全家族擠在一個小公墓裡。」 我訝異了,無法理解,次郎用手機GOOGLE照片給我看,公墓裡一個小小的石碑,他說: 「這個小石碑底下有個石板,日本人死後都採用火化,家族骨灰全都擺在這個石板底下。」 理解後我和他四目交接,心裡想著: 「做日本人真的很苦。」 離開這場聚會我搭計程車回酒店,日本計程車並沒有什麼豪華的內裝,不過裡頭卻相當安靜,可以刷卡,附收據,有趣的是,後座車門是可以自動開合的,這麼貼心的設計怎麼台灣沒人跟進?也因此搭乘日本計程車給我留下相當好的印象,東京計程車起跳七百一十日幣,相對台灣消費來說簡直是天價。講到這又不免將日本計程車和台灣計程車比較一番,剛不是提到我接待一位芬蘭朋友來台灣洽商嗎?行程最後一天我帶他離開酒店,利用前往機場的空檔帶他到台北101晃晃,我們坐上一輛計程車,是一位患有小兒麻痺的老嫗開的,當天她略施脂粉,嘴上抹著大紅口紅,她其實人很好,本來我們要下車去寄存行李,不過她說願意在車上等我們,等待期間不算費用,再轉載我們到機場,我心底想:「台灣人在這方面還是相當有人情味的。」
哪知一切在我們再次回到車上後變了樣,當時我坐前座,芬蘭朋友坐後座,我那芬蘭朋友其實很高大俊挺,當天他身著西裝,搭配著合宜的襯衫,手裡拿著一個公事包,十足紳士的模樣。甫上車我都還沒意會過來, 「剛你們上去101我就是看這篇文章打發時間。」 「是喔!不好意思還讓妳等這麼久。」我說。 她接著說:「這是一篇關於外遇的文章……」 於是這篇文章就成了我們「露骨」話題的導火線。 她說:「我先生過世十多年了,不過畢竟我也是人啊!現在每天都還會想著〝那檔事〞。」 我對這突如其來的對話給逼得來不及招架。 「嗯哼。」我連頭都不敢轉向她。 話鋒一轉,她乾脆直接了當說: 「我其實除了開計程車外還有兼〝外快〞啦!」 我順勢問: 「啊妳一擺是多少?」 「三百丟好啊啦!」 「啊系攏店在啥米所在?」 「簡單啊!在車上也可以,或是去QK那款ㄟMotel」
言詞間表達強烈慾望想幫後頭這位外國朋友〝性服務〞,講著講著還陶醉在自我的言論裡甚至羞紅了臉,她還不斷自我推銷說她這款的很受老外歡迎,快抵達機場時我突然鬆了兩口氣,一是慶幸老外聽不懂中文,二是這漫長的機場之旅終於告一段落了。
克里斯.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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