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司機之前好像在跟除了海賊之外的人聊天。我有點懂了。

「她就坐在司機旁邊的位置。」

可能是我先上車後，小護士才上車，所以沒注意到。

海賊又拿起筆準備畫另一個同學的臉。

我從包包拿出針灸專用的醫療用針，熟練地對著手掌虎口的『合谷穴』施了一針。

同一時間，狀況解除，車子也開始動了。

「請問這有什麼作用？」海賊放下螢光筆，好奇地看看我的手，沒有一般女生看到針想尖叫的表情，只是好奇地問我療效。果然是當海賊的料。

「這合谷有很多用途，治頭暈、胃脹氣效果特別好。」這問題太多人問過我了。

「老師，你什麼時候學的？」

「是無師自通？還是跟中醫師學的？

「其他穴道，還有什麼療效？」

我一一回答的同時，也開始與她有點談話交集。

「針灸的療效在某些痛症上，如：頭痛、腰痠、肩痛、腹脹等，比吃藥的效果還要快，而且沒吃藥的副作用。妳要來一根嗎？」我極力推薦中國古老的針灸妙用。

「下次好了，呵呵。」她果然如一般人有怯步的反應。

這麼沒膽，怎麼當海賊。

「對了，妳開始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旅遊業嗎？」

「沒，我之前在傳播業。靠著我吟亮的嗓音利用電台散播出去，很有成就感，只是工作環境太單調。」

「為什麼會單調？」

「早上一進錄音室，開始錄節目，中午休息一下，下班就回家，面對的都是冰冷而且按鍵又多的音控儀器，了無生氣的。」

她的眼睛偶爾望向窗外，一抹成熟裡的若有所思，完全不像方才畫臉嘻皮的海賊。

高速公路上的指示牌告訴著所有人快到台中了。

「不好意思，老師你等我一下。」她專業的拿起麥克風，開始約略介紹月眉育樂世界，還有相關水上注意事項。

跟我聊天的同時，她也能注意到車子行進的位置，並預估多久後到達本次旅行的第一站，真夠專業。

她坐在我左邊位置，我們又聊了十幾分鐘，也漸漸熟悉與她的講話模式，她也開始適應我說話的思考邏輯。話題一打開，直到接近月眉停車場時，她要指揮同學下車才停了下來。

「我們待會兒可以再聊嗎？」

「 OK 的啦！」她爽朗答應。

「中部的太陽已經那麼囂張了，那明天南部的陽光不就會咬人。」一下車，這是平常沒課後就在辦公室裡吹冷氣的同事們的共同心聲。

「請問妳在哪邊？」手機裡。我拿著一張紙，上面有海賊的手機號碼可供有情況時聯絡之用。

「我們幾個領隊都在一進來左手邊一直走的白色大傘棚下駐點。」手機裡還有幾個領隊聊天的聲音。

我先到導師休息處吹吹冷氣塗防曬。

浩浩蕩蕩的畢旅陣仗當中，這次隨行的包括：學務主任、十八個班的導師加上三位教官與一名資深護士，與他們聊聊天培養一下同事情誼之後，便起身往海賊說的白色傘棚，期待她說說廣播業的秘辛。

走了一小段距離前方不遠處，白傘下一簇紅衫女孩們，她們交頭接耳暢談。領隊清一色都是女孩。

「請問可以跟妳們聊一聊嗎？」我有些靦腆的在白傘下，看著幾位面帶微笑的領隊，一張張名為『青春活力』的淨透臉孔，海賊的微笑就是比較奪目，可能是這裡頭我只認識她吧。

「 O K 的啦！」 海賊幫我拉開椅子。

其中有一位領隊起初面有難色，「同學， …… 」即恍然大悟似的噗嗤一笑，從她的表情裡好像本來要巴我的頭，才發現原來我是 ……

「他是我那車的老師啦！」海賊介紹我一下。

「不好意思，我忘了把導師牌掛起來。」我笑笑坐了下來。

「妳們辛苦了！還好有妳們駐點看著學生，我們當導師的才能輕鬆一下。」忽然想起我的那年畢旅，我的導師就必須在明顯處守著學生。

「對了，海賊妳之前說在廣播公司上班，工作性質應該很單純，不會勾心鬥角吧？」

「哪是？我就有一次在下午的時段已經要做一段人物專訪，要談關於環保的議題，受訪問者是一名教授，喬了很久才安排妥當，結果上面主管的一句話，下午的節目就被換成可以增進所謂收聽與贊助的產品簡介內容，害我還要跟那位教授致歉，這樣我下次怎麼取信於受訪者 …… 」商業利益掛帥抹煞了人文素養。

我在大傘下點頭如搗蒜。

「所以工作呢，要跟主管的理念一致，才會快樂。」她的話還滿有道理的。

「說到工作我才想到，其實，我們的工作性質有點類似耶，我們關心的對象都是學生。」

閒話家常的夏日氛圍裡，不知是不是太久沒放出來玩，心底不自覺油然升起如風箏般劃破空氣，馳騁於天邊的空靈飄逸。

我望著前方高掛於半空的嚇人遊樂設施，「其實，教師這一行也有些不為人知的苦楚。」

「老師，可以換你說說看嗎？」其中一個領隊閃妹很好奇，推推我的手要我爆料。

「譬如說，我跟海賊都是教數學的，某天，我去幫海賊代幾節課，上完課後，也許有幾個同學主觀認為，我的上課內容講題方法他們比較聽得懂，於是，有可能就有學生會在海賊面前白目的說：『老師，上次那個代妳課的老師什麼時候會再來？』海賊聽到肯定當場傻眼，我也挨了悶棍。」 

   「嗯……，這種情況應該不會發生在你身上吧！」海賊要糗我，一陣哄堂大笑。   

    這歡笑氣氛把我跟海賊緩緩拉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