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識海賊

    經過了七個年頭的秋去冬來，我已從青澀的班長蛻變為台北市某高中的二年級導師。

    明天就是學校的畢業旅行，躺在床上的我就像回到那年，仍然翻覆不成眠。

    年輕氣盛的青春，準備升高三的那年，處於哪裡有正妹，頭就往哪裡擺的青澀年紀，那時腦中還沈浸在與女生班併在同車的莫名興奮。

   「時間會讓一個人成長。」沒錯！現在提心掛念的倒是四天的課外教學活動，帶出去的學生會不會出什麼包。

    一早，我一身輕鬆時髦進入校園，新來的警衛看了我一眼，「同學……」。我還真的長得那麼像學生嗎？

    於是，我趕緊出示這次畢旅發給導師專用的識別證，聽說這可以當成四天行程當中在遊樂場裡使用的通行證，我出入月眉、劍湖山就靠這張了。

    我邊走向車子，邊藏好識別證，打算等一下故意裝成學生，整整隨車領隊。

    一步上遊覽車叫班長清點人數。

    這一幕就像當年我的導師叫我這位當年的班長點名一樣，有點不同的是，那年的Eve林伊芬不會再出現。

    忽然背後傳來：「老師你好！我是隨車領隊，你可以叫我海賊，班上同學我都點過了。」她身著紅色制服T恤笑瞇瞇的，笑容裡滿是活力。

   「真的喔，那我可以不用點了，領隊姊姊謝謝喔。」班長見狀便退回位置坐好。

   「妳們旅行社有派領隊，這樣當導師的就可以輕鬆一點。對了，怎麼一眼就被妳看穿我是老師。」整人的詭計破功。

   「所有同學我都點過了，只剩導師還沒上車。就算是其他班的同學上車找人，也不會提著行李啊。」她看我還沒把行李放下。

   「現在當海賊的，都這麼聰明嗎？」我打趣的說。

   「那可不一定喔。」她個子不高紮著馬尾，散發著一股細膩敏捷，配合璀璨親切的笑容，讓我的思考頻率微微震了一下。

    看著她忙進忙出，忙著發給同學早餐礦泉水，整理車上雜物，後來我也起身跟著幫忙眼前這位名為「海賊」的女孩，她認真的神情散發著屬於青春有為的衝勁。

    四天的墾丁之旅就在車子一發動的同時，進入第一回合。

    我坐第一排靠窗的位置，學生都想與自己的同學共歡，所以我左邊的位子空著，車子一開動，她站在走道前端開始解說例行性的注意事項，我跟她就隔著一個座位。或許是昨晚的失眠，稍微搖晃的車廂內，我塞了耳機閉眼休息。

    耳邊迴盪的旋律領著我回到那年畢旅，『昔日睡覺會流口水的超糗班長』與『當下肩負學生安全的班級領袖』在一首歌都還沒唱完的頃刻之間，彷彿在時間的快速濃縮下，一下子順理成章的將這兩個角色在我身上合而為一。

   「同學，你們要唱歌，還是看DVD？」我依稀聽到領隊海賊拿著麥克風詢問同學。結果是看蜘蛛人第三集。

    顛晃走道上，海賊跟學生玩著撲克牌大老二，贏的人可以拿擦得掉的水性筆塗輸的人，可以塗臉也可以寫上「批評語氣的字」，如：『幹什麼』（幹字很大，後面兩個字很小）

    行進中的車廂著實不易成眠，挪動腰間姿勢，移動椅子的斜度，我半睜著眼，眼前正上演著蜘蛛人的手腕吐出超彈力蜘蛛絲，在高樓大廈間行俠仗義威風八面。

    蜘蛛人的女友瑪莉珍也出現了，笑容可掬的美女形象。

    我在想，瑪莉珍與蜘蛛人是一對，那李逸臣與Eve也能成雙嗎？我又閉上眼睛試著入睡，矇矓中只覺得漸漸地安穩了許多，後來，我果真睡著了，只差沒流口水。

   「前面那輛我們同一批的遊覽車引擎有點問題，我也跟著慢下來，停在路肩支援，若真的不行，再請公司派另一台車過來。」司機在手機裡對著另一個人說話，接著又好像跟旁邊的人說話，但此刻海賊就在我旁邊位置玩牌啊。

    難怪我可以睡的這麼熟，車子已停在路肩二十幾分鐘了，兩位司機在前面那輛車後端忙進忙出。

   「我出車這麼多年很少遇到這種情況，這真是個奇蹟啊！」司機眼看著前面這台車充了電也毫無起色，兩位司機面面相覷。

    螢幕上的蜘蛛人正面臨著與瑪莉珍感情的考驗，原來英雄在愛情面前也跟平常人一樣，也有掙扎不解的時候。當初與Eve遠距離的那段曖昧，經過了那件事，或許那件事是導火線吧，其實，我也沒什麼好抱怨的，都過那麼久了……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愛情戰力被削弱得如此徹底。

    這讓我想起在蜘蛛人第二集裡，主人翁在失去愛情力量時，什麼絲都吐不出來，重重地摔在地上的窘境。

大一那年，我的心也曾在幸福的位置直速墜落。

    海賊正拿著螢光筆，在賭輸的同學臉上寫著「海賊哈哈！」，她馬尾上的頭髮光澤，在陽光的鋪撒下格外烏黑柔亮。

    意識雖然逐漸清醒，可是我還是未立刻睜開眼，因為我有個壞僻，一起來會有起床氣，所以我不要太快醒來，免得清醒後惹出壞心情。

    眼前迷濛中，海賊細嫩的手指打開瓶蓋，頃刻間，萬金油散發的清涼瞬時溜進鼻腔。

   「你要不要擦擦看，或許會比較舒服。」她看著我因起床氣引發的臭臉孔，細心詢問我的狀況。

    心裡被她的體貼給微微撩撥，居然把我的起床氣給趕走了。

   「我的PUMA牌清涼膏也是這味道，謝謝。」我帶著客氣的微笑。

   「對啊，這罐也是虎標的，小護士要我拿過來借你抹的。」

    我看著這玻璃瓶身印著老虎雛形，從瓶蓋來看似乎陪伴主人很久了，我塗完立刻請海賊拿去還她，不然弄丟就不好意思了。

   「還有小護士？」我一臉迷糊。

   「我們公司出團都有派一位隨團醫護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