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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個掛念後
2010/03/14 13:11:44瀏覽215|回應0|推薦3

我的、第二個媽媽,走了。

說是我的第二個媽媽卻不是我爸的第二個老婆,她是我三伯母。小時候爸媽顧著生計,照顧我最多的就是三伯伯跟三伯母,我對高雄的最初印象便是三伯伯跟三伯母對我的好。

---<上面是3月11日那天寫的,寫時情緒大亂,無法成書>---

 

3月11日,親愛的哥哥的生日。從今年起,3月11 日有了另個意義,三伯母的忌日。

那天下午,媽媽打電話告知,哽咽地說完電話後繼續工作。難過悲傷之際,我很理智地明白,這樣對誰都好。

對她本身、對她兒子、對我都好,畢竟自從三伯伯走後,她的身體急速惡化,罹患老年癡呆後的她誰都不認得,糖尿病更使得她截去末端腳趾,到最後只能鎮日躺在床上,偶爾由老人教養院的護士小姐推著輪椅帶她去戶外曬曬太陽。

自從她進了老年教養院,我只去看過她一次,獎ㄚ阿兄總說不用去看她,她已經誰也不認得了,那次我終於看到"誰也不認得"的她。骨瘦如柴的身軀僵硬跼蹐,呼喚間的喃喃反應不知所云,混濁無光的眸中......不再有我。

我、不是她最疼愛的傻蝦子嗎?

但、那時刻的她眼中不再有我,不再有他兒子,不再有任何人,她連將目光移到我們身上都沒有。純純粹粹地,活在她的世界裡、活在她只能躺著的床鋪,那方寸小世界。媽媽的聲聲呼喚已經不再進入她的耳中,我的撫摸不再賦予任何意義。

每思及此,總不免心痛。她是我第二個媽媽啊。

 

在我年幼、未滿七歲的童年、未搬到台南的童年,如果不是三伯伯跟三伯母的照顧,我的父母是無法安心外出工作的,尤其小時的我十足的自閉害羞,能跟我親近的親戚大概只有同住屋簷的三伯與鄰近的大姑,反而現在比較親近的舅舅們在當時都足以讓我害怕。

於是,在媽媽要照顧四、五個孩子的同時,最能給我母愛關懷的反而是三伯母,或許是那時候她的孩子已經大了,也或許我對她全心的依賴,在我年幼的記憶中,除非媽媽帶著我去工地,要不白天我都是跟大姑家的阿芬一起玩,白天都是三伯母照顧我,給我吃,給我"搭ㄜㄜ",偶爾我調皮她也會做勢要打我,但是給我ㄧ塊兩塊去買糖的人不就是他跟三伯伯嗎。

那時的我幾乎不跟爸媽討錢買糖,倒是會跟三伯伯、三伯母討糖吃。年紀漸長,逐漸了解自己,尤其最黑暗痛苦的高中時期,在反覆回首觀望與分析後,才明白那是我對"自己人"的表示,依賴、撒嬌、黏膩、任性,不需要保持理性跟堅強。也是那時候,我明白三伯母那時候給我的關懷是媽媽這輩子都無法給我的,也是中學的我極力追求卻永遠得不到的東西。

那時候,我以為"回高雄"等於回三伯母身邊,我以為不論如何,都有個無顧忌的地方可以去。

但是,今年3月11日,回家途中,我突然發現以後可以去的地方少了一個。即使三伯母不記得我了,但是記憶是兩個人的,她不記得就由我來記憶,由我來品嘗其中的酸甜苦辣,但是今後沒有另個位置可以讓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會再有人疼寵地叫我傻蝦子,因為第一個這樣叫我的人走了,不只是忘了我還永遠離開了,只留下記憶。

發現這點的我,無法抑制地,在3月11日那天騎著車子的途中,眼淚順著地心引力,滴落。也像現在,無法控制的,難過。

明明知道,這樣對誰都好,卻無法抑制的悲傷。有別於大舅走時的難過跟感傷,大舅走時,第一個想到的是媽媽一定很難過,不得不理性鎮定的在電話裡交代媽媽該做什麼事情,那時的我無法沉浸悲傷,那時候的我必須堅強,但是三伯母的逝去卻無法讓我保持完全理性。

明明知道,不該如此悲傷難過,卻無法控制。如果三伯母泉下有知、如果九泉下的她已然記起一切,她必定會說我笨、說我是傻蝦子,她一定會不捨我哭泣的。可是,那又如何?

我最親愛的三伯母、最讓我無顧忌的人,她都走了,所以我悲傷、我難過,又如何。

 

如果、可以的話,我好想再聽她叫我一次,我也好想再對她任性一次。

如果可以,我好想,把她的所在繼續放在心上,惦記著、牽掛著,有長假時就叨念著。

 

原來,少了個可以掛念的人、少了個掛念的地方,竟是如此難受。

現在,我明白了。

 

2010.03.14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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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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