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低落。

星期一(8/17)跟爸爸吵架，這是三十多年來第二次跟爸爸吵架，個性相仿的兩人氣頭上也相像，但是論頂嘴他怎麼可能贏得了我，平常大家都順著他不頂嘴，而我可是有事沒事跟媽媽鬥嘴當樂趣的(得意)。

事情的起因是媽媽的病，很阿飄的那顆tumor。星期一媽媽門診時決定星期二再做次腸鏡確認，但是我回家後才知道那天她有吃飯，明天根本不能做檢查，而且爸爸也要她不用再檢查了。

即使當下很生氣，我還是等媽媽回來算好錢才問她「今天是不是有吃飯？」，然後大戰開始了。

媽媽(兇兇的口吻)：「不吃要餓死嗎？」-->平常她就是這種兇悍口吻，我也沒當什麼就是。

爸爸(坐在旁邊插嘴)：「我看不用再檢查了，上次就沒看到了，我看就算有也很小、、、。」

我(坐下、開始跟爸爸隔個桌子談判)：「有的東西不是小就沒事、最怕的就是它轉移。」

中間有些過程不太記得，就用列舉的方式好了。

1.

父：「以前我們在南部都沒聽說有人洗腎，現在隨便都聽得到，就是現在人都一點小病痛就去醫院，吃ㄧ堆藥、、」

我：「那是因為以前沒接觸，現在有在接觸這方面才會這樣覺得！」-->個人很後悔怎麼沒說：論洗腎、你怎麼不要叫你媳婦菜不要煮那麼鹹。

2.

父：「真的有也很小，不用切。等它大，少說也要十年，到時候你媽都七十幾歲了，我也不會忍不得他走、、」

我：「就說了、有的東西不是小就沒事，最怕的是它轉移，更何況只是要做個檢查確認又不是要動手術。一邊說有、一邊說沒有你不覺得奇怪嗎？所以才要再做一次作確認。」

這段話我事後想想最生氣跟難過，我記得父親好像是說＂八十歲＂，十年後八十歲的是他不是媽媽，他根本就是用自己的眼光跟一切來看世界，而且他怎麼能限定媽媽的存活時間僅有十年？！如果是我，不論幾年、不論多大我都忍不得他們走，更何況腸癌到末期，生活完全沒有品質可言，病人痛苦家人也痛苦。

我印象比較深的就這兩段落，其他部分都在我的頂嘴中遺忘了，吵完回房間後感覺自己眼眶逐漸充滿淚水，於是換好衣服騎著腳踏車在外面晃了一個小時。

即使贏了，還是很低落。

爸爸的認輸台詞竟然是：「好啦好啦、你孝順啦、去切一切、去切一切、」

算什麼，用那種諷刺的口吻說的話真是xxoo(凸= =)

這年來，我對父親愈來愈不滿，尤其是看到他對大哥的包容後更不滿，難道他還沒有察覺就是他的教育跟觀念才會教出那種陽奉陰違的兒子，因為他喜歡別人跟隨著他的觀念走。而且已經被他的長子徹底背叛過還不懂得學乖嗎？長子、捧斗、真的那麼重要嗎？...屁！

 今天、說突然也不算，大舅走了。接到表哥電話時，直覺媽媽一定很傷心。

後來媽媽打電話來跟我說他們要下南部時，我也沒什麼驚訝，畢竟是我叫她聯絡大姨再一起下去。只是媽媽在電話裡說的話讓我火惱了，爸爸竟然要媽媽不用急著下去，確定死亡再去就好，我那時失分寸的回：「怎麼可以、不是他的兄弟姐妹就這樣嗎？」哪、我那時真的失言，但是我真的、真的很失望。這就是我很尊敬的父親？他的敦厚善良呢？

回家途中，我為父親想了藉口。爺爺死時父親才十二歲、奶奶死時媽媽已經加入他的生活，這輩子他沒什麼寂寞的時候，也就無法那麼深刻的體會親人離開的感受，即使是奶奶是他的親人，多半時候奶奶都是媽媽照顧，那個大男人是不照顧人的。

可是、親人離開的傷痛是連想像都會讓人流淚的，他怎麼能說出那種話？尤其大舅那麼疼媽媽。

只是，大舅走了也好，生病那麼久、進出醫院如此頻繁，外籍媳婦對病理不了解即使孝順也沒法子完善照顧，兒子也沒法子全天照顧他。上次看到他好像是去年過年，他瘦得跟皮包骨一樣，跟我記憶裡高大健壯大嗓門的舅舅完全相反。

說真的，我很難過，他是疼我的好舅舅。

現在我希望，陪著下南部的爸爸至少懂得安慰媽媽(恨不得請假直奔而去、但是車程要十個小時左右吧？)、陪著下南部的爸爸會在喪禮後＂不反對＂我的堅持。

2009/0820